火海中搖搖欲墜的房屋被何蠻這麽一撞更是成排成排的垮塌,在火裡逃命的梁明玕和小魚也被波及,撐著鴟尾傘的兩人用足了力氣跑,卻還是抵不過成排倒塌的建築。
眼看他們就要被埋到這群倒塌物下時,梁明玕又在袖子裡掏啊掏,找到能救命的東西後滿臉喜色趕緊往外一丟。
小魚則是下意識做了個召劍的動作,手一抬起來才想起催雪不在他這。
但空中還是飛來了一把長劍撞進小魚手裡,劍上魔氣繚繞血光衝天,比季寒的一念生還多幾分邪氣。
這把劍在小魚手裡嗡鳴著,繚繞的魔氣如同實質般擋住了倒塌物。
被梁明玕從袖子裡丟出的東西也迅速變形成一頭身長數丈的青色蠍子,揮舞著兩隻巨大的前鼇,直接清理了要倒下來的這些建築物。
小魚拿著這把陌生的武器一臉茫然,“這是誰的劍?怎麽會主動往我手裡飛?”
長劍劇烈地顫動著,又從小魚手中脫離,化作了一個一身勁裝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負手立於小魚身前,面孔蒼白俊俏,右邊額頭上還有一塊巴掌大的紅斑,這塊紅斑在他臉上不僅沒有損壞他的樣貌,反而跟他身上古怪邪肆的氣息相得益彰。
他凝目看了小魚很久,鷹隼般的眼睛從上看到下,又從上看到下,目光猶如尖刺般將人從頭到腳的刷了一遍。
小魚默默後退數步,梁明玕也小聲跟他說:“這好像是飲恨,你的另一把劍。”
“我的劍?”小魚望了一眼面前人高馬大的黑衣男子,有些不能理解,“劍還能變人?”
“這是魔靈!劍生魔靈,你這把劍一直不太對勁……”
沈途已經看夠了,也確定了什麽,陰沉一笑,道:“謝衍,你好像不太對勁啊。”
“沒什麽不對勁!”梁明玕搶著答道,“劍尊他就是受了點傷,神智暫時有損罷了!”
小魚默不吭聲,心裡其實不太讚同梁明玕“神智有損”的說法。
沈途只是笑,笑得極其不懷好意,只是盯著小魚道:“你修為沒了,現在只是一介凡人!”
他跟謝衍簽了主從契,受契約影響,沈途就要受到謝衍的約束。
可沈途一直不服謝衍,這麽多年明裡暗裡都在鑽契約的空子,做了很多謝衍不讚同的事,按理說,他在見到謝衍時,必定會因為違背契約受到壓製。
但現在他在站著謝衍面前都毫無影響,要麽是謝衍在刻意壓製契約作用,要麽就是謝衍身上一絲真元也無,才讓契約發揮不了作用。
他還能看到謝衍的識海,修士的識海等於自己的道心,以往幽玄劍尊的識海是漫天星鬥閃爍,現在隻余一團朦朧,明擺著就是謝衍自己出了什麽問題!
對以整死謝衍為人生最高目標的沈途來說,這絕對是做夢才有的好事!
“天可憐見,終於讓我等到這一天了!”沈途哈哈大笑,激動得雙手握拳攥緊,陰狠地看了謝衍一眼後便掉頭離去。
“不好!這魔靈要反噬其主,他不能動手傷你,現在肯定去唆使饕餮了!”梁明玕急得滿頭大汗,衝離去的沈途聲嘶力竭地喊道,“我們倆不是一夥的,你殺他就好,我可是無辜的啊!!!”
“梁兄。”小魚一臉的哭笑不得。
沈途躍上屋頂,來到離何蠻最近的地方。何蠻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暴怒之中只看到下方的貓妖歲離。
歲離跑進了一處房屋內,等饕餮掀翻那棟屋子,從裡面跑出來的人竟有數十個之多。
這些人尖叫著跑了,一時都看不見白衣的歲離,但不止一個人回頭對饕餮怪笑挑釁。
在這些人的臉上,都有一顆指甲蓋大的黑痣,黑痣在周圍的火光映襯下,像一隻黑黑的蟲子那麽顯眼。
他們怪笑著奔向城中不同的方向,饕餮在雲裡猶豫著,不知該往那一處追。
偏偏沈途在這個時候過來又加了一把火,“那貓妖又要逃走了!何蠻!你快追啊!這次讓她逃了,你說不定再也見不著她了。何蠻,你還在等什麽?追啊!”
饕餮仰頭怒吼,整個城中都能聽到她雷鳴般的吼叫。
小魚和梁明玕也仰頭望著不遠處的饕餮,數丈長的青蠍子在他們周圍不斷遊走。
梁明玕想乘蠍子逃走,也催小魚跟他一起。
小魚舉著鴟尾傘,在傘下的濛濛青光裡動也不動地望著還在膨脹的饕餮,“梁兄!”
他用空出來的那隻手突然抓住梁明玕的胳膊,五指如同鐵鉗一般,疼得梁明玕當場就是一個哆嗦,“梁兄,你有沒有看到那些線?”
“有話好好說,先別動手……少爺我的胳膊肘都要被捏碎了……”梁明玕抽回胳膊,緩過來之後才注意到小魚的話,“什麽線?哪裡有線?”
“天上的線。”小魚說,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已經有一座坊市大的饕餮,“那些線就在饕餮身上。”
在小魚眼裡,無數根白色的線在茫茫夜空如同蛛網一樣縱橫交錯,而這些線的源頭——就是天上的饕餮。
她在這些線中,龐大的凶獸被無數根白線包裹其中,既像是結網的蜘蛛,也像被纏在網中的獵物。
“什麽線?”梁明玕還是摸不著頭腦,他眼中的夜空還是夜空、饕餮還是饕餮,連一根線的影子都看不到,“我怎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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