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他那一身詭異的空間法門,身影轉換、力量騰挪都只在轉眼之間,這樣奇怪的術法,季寒也是頭一次見。
季寒顧念著這是在滅魔國王宮,想引顧鴻影去空中爭鬥,顧鴻影卻全不在意,化解的力道被他隨意投到宮中,大片大片的宮殿倒塌,掀起丈高的煙塵。
宮人們尖叫著逃出,侍衛們提刀趕來,卻根本近不了這兩人身側,還反被無辜波及。
季寒心頭窩火不想再戰,落到距顧鴻影十幾丈遠的屋頂上,卻看到宮外火光衝天,黑煙滾滾,還伴有無數人的慘叫哭嚎。
西北方向還有大片烏雲襲來,雲中隱隱有猛獸咆哮之聲,來的不是何蠻又是誰!
而且雲中饕餮的身形比季寒今天下午見到的還要大上一倍,何蠻的凶性越強,才會越接近足以吞天噬地的饕餮實體。
歲離還是把她引來了!
。。。。。。
半個時辰前 融血城城外
沈途在樹上打了個哈欠,眼睛往下一瞥,看到何蠻還是原來那個姿勢坐在石頭上,像是也成了一塊石頭。
真是無趣。沈途閑得無聊,隻好琢磨起樹下的何蠻,明明是一頭毀天滅地的凶獸,活得卻比人還要窩囊。
直接衝過去連城帶人一起吞掉不就好了,還可以讓謝衍又挨一次雷劈。
要說沈途在世上最恨的家夥是誰,那就一定非他的主人幽玄劍尊莫屬。
他本來是一柄無拘無束的魔劍,被謝衍收服定下主從契後就被迫服從,平白無故多了一個主人,這個主人還跟他屬性相悖。
沈途是魔劍,一心想殺盡四方、喋血無數,理想的主人當然是走火入魔的魔修。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這才是魔劍該過的生活啊!
但當時收服他的謝衍不僅不是魔修,還是一個未經世事捶打的天真少年,異想天開,竟然想修正一柄魔劍的心智。
為了淨化飲恨劍上的魔氣,謝衍曾將沈途放在寒潭中沉澱、放在烈火中捶打,又供奉在佛寺、道觀這些地方聽僧人、道士們念經,還拿去鎮壓過作亂的妖獸。
這一輪折騰下來,飲恨劍上的魔氣不僅沒有減弱,還讓劍上的魔靈——也就是沈途愈發怨氣衝天。
眼看沈途不僅沒有棄惡從善反而被逼得魔性更重後,謝衍才終於放棄,眼不見心不煩的把沈途打發走,一人一魔靈才終於放彼此一條生路。
沈途雖然從謝衍的魔爪中逃出來了,但曾經的煎熬痛苦他不會忘,跟謝衍定下的主從契也一直還在。
主從契在,謝衍的屠刀就會一直懸在自己脖子上,而破解主從契的方法要麽是主方自願解除,要麽是一方死亡。
殺死謝衍是不可能了,但讓他吃點苦頭的事沈途還是十分願意做的。
自從知道何蠻作孽會讓謝衍受罪時,他就不斷煽風點火,想通過何蠻讓謝衍上懲戒台受雷刑。
只是沒想到何蠻木木呆呆,腦子裡只有一根筋,寧死也不做危害她師尊的事,一頭饕餮,整天卻都是這窩窩囊囊的樣子。
他搖搖頭,又打了一個哈欠,想著還是當一個逍遙自在的魔靈好,魔靈作惡是理所應當,才不用管這世間的條條框框。
沈途這麽想著,眼角余光又往樹下瞥了一下。
石頭上空空蕩蕩,已經沒了何蠻的身影。
沈途眨了眨眼,石頭上還是空無一人,旁邊的林子裡倒有枝葉顫動的痕跡。
“她跑了麽?”沈途喃喃道,想到何蠻可能是不聽季寒的話,又一個人偷偷跑去了融血城。
“難道這臭丫頭怒急攻心,真的開竅了不成?”沈途頓時滿臉喜色,“不行,我要跟上去看看,好歹助她一臂之力!”
決定之後沈途從樹上躍下,跟上了林中詭秘的行跡。
。。
何蠻不是跟沈途想的那樣又去攻擊了滅魔國,季寒說過他會把貓妖歲離帶回來,何蠻就相信他一定會帶回來。
她原本是在石頭上坐著,夜色漸深、流水潺潺,極度憤怒的情緒過後,就是一陣疲憊湧上來,何蠻抱著膝蓋,漸漸睡了過去。
知道沈途在附近,她這一覺也睡得安心,原本可以一覺睡到天亮,只是一個幽幽的女聲喚醒了她。
“何蠻。”
溫柔的女聲從旁邊的林子裡鑽出來,像條柔滑的蛇鑽進了何蠻的耳朵。
這是她極度恐懼的聲音,一聽到就立刻從夢中驚醒,眼前還是清澈的溪水在流動,在何蠻眼裡卻變成了粘稠的鮮血,混合著雨水一起流淌。
“我在這,何蠻。”那個聲音又說。
何蠻從石頭上站起來,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樹林深處,那個曾經死去又活過來的女人就站在一顆松樹下,連穿的衣服都跟那年她給自己的靈位上香時一模一樣。
她對著何蠻柔柔一笑,轉身就要消失在密林深處。
何蠻想也不想地追上去,她已經不是多年前只知道恐懼奔跑的小女孩,凶獸的力量被完全激發,醫女的身影就在眼前,何蠻的雙臂快速扭曲變形,手指上長出匕首一樣尖利的指甲。
她大吼著撲過去,利爪直接刺穿了那道白色身影。一件白衣被何蠻刺穿後釘在樹上,衣中的人卻不見蹤影。
“呵呵。”幾顆松果從搖曳的枝丫上掉下來,醫女就坐在何蠻頭頂的樹枝上,臉上的溫柔淺笑一如當年,“何蠻,好久不見,你就這麽急著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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