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再歎口氣,說:“阿照,你走歸走,走之前,倒是記得把帳結一下啊!”
他摸遍了身上的口袋,隻摸出了幾枚叮當作響的銅板,他也想跟藍衣青年學,當一當自己的佩劍,只是無論他怎麽召喚,識海中的催雪和飲恨都沒有半點動靜。
他想到藍衣青年之前給了店小紅一大把碎銀子,就厚著臉皮對店小紅說他們跟這藍衣青年是熟人,帳能不能並在一起。
藍衣青年口喊師兄,又追著季寒而去的場景店小二也看見了,他之前給的錢除去那一桌子飯菜也有盈余,店小二並了他們的帳目,還給小魚結了余下來的錢。
小魚的銅板又多了幾枚,他苦笑不得地走出客棧,又找了路上的行人問了出行的路。
時值盛夏,火輪高吐,小魚覺得日光曬人,就去買了一個鬥笠戴上。
買鬥笠時,正好遇上有人出殯,小魚見那人群中的幾個女眷有些眼熟,再一回想,她們不就是昨晚伏在投水而死的女屍身上痛哭的幾個人?
那這棺材裡裝的,就是昨晚半人半鬼的婦人?
賣鬥笠的老板看著棺木經過,也跟那賣燈的老伯一樣感歎一聲,“可憐啊,真是可憐……”
小魚覺得奇怪,問道:“您說的是死者可憐?”
老板店裡賣的是雨傘、鬥笠和蓑衣這樣的雨具,現在天氣晴朗萬裡無雨,店裡除了小魚就沒別的客人,他也樂意跟小魚閑聊幾句。
“是啊,說是得了暴病,可城裡那麽多眼睛眼睜睜地看著,誰不知道這王家娘子是被她相公咒死的!”
“咒死?”小魚來了興趣,“實不相瞞,昨夜死者投河時我也在場,看到她是自己主動跳進河裡,身邊人攔都攔不住,怎麽是被咒死的呢?”
“客人您昨晚既然在場,難道就沒發現這王家娘子有什麽異樣?”
異樣?那顆鬼怪夜叉般的頭顱簡直就是兩個大寫的“異樣”。小魚指了指自己的頭,“您說的是這?
老板高深莫測地點了點頭,不跟小魚說這“異樣”,而是感歎起了這王家娘子的生平,“這王娘子在這青平城裡也算是個人物,一個婦道人家,能把祖傳的胭脂鋪經營得有聲有色,比其父在時還要紅火,便是許多男兒也不及。只是可惜——可惜!”
小魚順著他的話頭說下去,“什麽可惜?”
“王家娘子是兩年前成的婚,嫁的是自家一位投奔來的遠房表哥,姓吳,聽說這吳姓表哥一家原本是在青州做生意的,家道中落後父母亡故,走投無路之下才來投奔的王家。
跟王家娘子成婚後吃他們家住他們家的,跟入贅的倒插門女婿也差不多。這吳姓表哥剛到吳家時還規規矩矩,時間久了就出去吃喝嫖賭,氣得王家娘子把他吊起來打,最近聽說還鬧起了和離。”
小魚聽到這裡,已經是義憤填膺,“難道這吳姓表哥因此記恨自己的娘子,才施法咒死了她?既然連老板您也知道王家娘子是冤死,那王家有沒有拿這吳姓表哥去見官?”
“今兒個一早,王家人已經把這吳姓表哥趕出了門,不過報官——”老板詭異地笑了兩聲,“這是青平城,青平城中,生死早有定論,是怨不得旁人的。”
小魚不解,還要再問,店裡卻來了客人,老板連忙去招呼,再沒有時間跟小魚說話。
小魚隻好拿著鬥笠出去,季寒還在城外等他,要是讓他等長了時間,季寒一定會生氣的。
而季寒出了客棧,用神行術瞬移出青平城,小魚還在城裡,季寒也沒有走太遠。
青平城外是一片莽莽山林,季寒停在一棵楓樹下,想在這裡等小魚過來。
“師兄。”幽幽的聲音突然從季寒耳邊響起,還有一隻手想要搭向季寒的肩膀,“都說了別跑這麽快啊。”
季寒此生受到最大的驚嚇莫過於此!
他面孔煞白,一念生裹挾滔天魔氣而出,一刀劈下去時,藍衣青年單手用環首大刀橫擋於前,另一手還抱著自己的飯桶,一臉委屈地道:“師兄,就算你不想我,也不能一見面就直接動手啊!”
第40章 月明天清
趙臨秀,現任明刀堂堂主,是季寒在這世上最煩的人,而且沒有之一。
趙臨秀擋住了季寒這一刀,季寒也沒有上前緊逼,而是退後數步,足尖一點,落到了楓樹頂端。
“馮春來從來沒有承認過我是他徒弟,趙堂主,你這一聲師兄,我季某人可從來都擔當不起。”
趙臨秀對季寒連諷帶刺的語調全不在意,嘿嘿一笑道:“師兄,您這話就說得不對了。教你刀法的是馮老堂主,沒有師徒之名,也有師徒之實。我們明刀堂的浮屠刀法除門中弟子外也從不外傳,馮老堂主知道這一點,還是教授了你刀法,擺明就是承認了你是我門中弟子,我叫你一聲師兄也是應當。”
季寒所練刀法確實由明刀堂上一任門主馮春來所授,但在教授季寒刀法時,馮春來已經叛門出逃,還被明刀堂暗中追殺。
他教季寒刀法,是因為兩人之間有一個交易。
馮春來從未承認過季寒是自己的徒弟,季寒也未曾將馮春來認作自己的師傅。
只是這明刀堂不知抽了什麽風,馮春來在的時候傾全宗門之力追殺他,馮春來死後,卻一直想將季寒迎回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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