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著一個橘子的小謝衍經過,也沒認出這大哭的人是他久等不至的師叔。
他掰了一半的橘子分給這人,那人沒接橘子,反倒突然撲上來抱著他哇哇大哭,小謝衍驚恐地鬼叫不止,手上剩下的半個橘子全摁在了他師叔眼睛上。
第39章 季寒害怕的人
小魚從夢中醒來時,嘴角還帶著未褪的笑容。
屋內天光大亮,他對著屋頂笑過一陣,才記起昨天自己是在牆邊睡的,現在醒來卻是在床上。
他往窗邊的榻上看去,季寒正在上面打坐,陽光從窗邊灑進來,讓季寒的發尾都帶上一層燦金的光。
小魚醒來後,他也睜開了眼,向來蒼白的臉在陽光下也有了一點血色。
小魚還在傻笑,倚在床榻上說:“阿照,原來我們是那樣認識的。”
季寒眉梢一挑,“你恢復記憶了?”
“還沒有,隻恢復了一點。”
“司徒空給你的藥?”
“是啊。”小魚掏出那個瓶子,來到季寒的榻邊遞過去,“我昨天吃了一顆,記起了一點小時候的事。”
想到夢中看到的過去,小魚隻覺得心胸舒暢,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愉悅,胸腔裡好像灌滿了風,風細細地吹著,讓他的心和肝也是一陣細微的抖動。
他很開心,不是因為想起以前的事情開心,而是因為在夢裡重新經歷一遍,讓他很開心。
瓶子裡還有三粒養魂丹,季寒摩挲著瓶子,垂著頭,模樣夢裡那個總是冷著臉的小賣花郎重疊,只是眼神沒有小賣花郎那麽狠戾,而是隨著年紀的增長更加幽深。
季寒把白瓷瓶扔回去,冷冷道:“你再這樣喊我,我就把你從窗口扔出去。”
小魚苦著臉,“你還是小時候比較可愛。”
季寒瞟了他一眼,眼風如刀,殺氣逼人。
小魚乖乖閉了嘴去洗漱,洗漱完後下樓吃飯。
他們在小魚昨天吃飯的桌邊坐下,小魚昨天一天都沒怎麽吃東西,這一覺又是睡到中午才醒,餓得前胸貼後背,下箸如飛,連話都來不及多說。
季寒照例只是動了幾筷子,然後就望著窗外,思考接下去的路程。
咚咚咚咚,一個滿頭大汗的藍衣青年踩著急促的腳步進來,人還未到近前,聲音已經先至——“小二小二!我拿錢來贖我的刀了!”
藍衣青年長著一張討喜的娃娃臉,眉眼彎彎,自帶三分笑意,聲音也清朗洪亮,是一個能輕易讓人就能讓人生出好感的人。
他在一張空桌旁坐下,拿起錢袋往桌上倒出了幾粒碎銀子和幾枚銅板,看也不看就把這堆錢往前一拍,道:“贖刀這事不急,先給我上壺涼茶,忙了一晚上滴水未進,我喉嚨都要冒煙了。除了茶,再給我來上桌飯菜,挑能快點上桌的菜,飯要多上!”
小二收了錢,笑道:“昨兒個客官吃了四碗的粳米飯,今兒還是上四碗?”
“別一碗一碗上了,我走了一晚上的路,餓得很,直接拿個桶啊盆的裝上桌就行了!”
小二應了一聲傳菜去了,藍衣青年大刀金馬地坐在桌前,用袖口拭著頭上的汗水。
客棧角落裡,兩個夥計和掌櫃的抬著他那把刀一步三挪地過來,藍衣青年哈哈一笑,主動上前拿刀。
環首刀在三個成年男子手裡重於泰山,在這藍衣青年手裡就如一根輕飄飄的鴻毛。
小魚還在為這藍衣青年是個“飯桶”噴飯不已,又為這藍衣青年驚人的膂力暗暗稱奇。
他剛想跟季寒討論一下,轉過頭來,對面的位子卻是空空蕩蕩。
原本坐在小魚對面的季寒不知何時去到了窗邊,小魚想也不想地開口,“季寒,你去那裡幹嘛?”
遠處藍衣青年的耳朵也跟著動了動,季寒低低說了一聲“晦氣”,又跟小魚說:“我先行一步,你直接去城外找我。”
話音剛落,就長腿一跨翻窗離去,再也不見蹤影。
“欸?!”小魚完全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師兄!你別急著走啊師兄!”藍衣青年奔過來,眸中淚光閃爍,喊得也是悱惻纏綿,猶如深閨怨婦一朝得見拋棄自己的負心郎。
“師兄啊!”藍衣青年拍著窗欞,對季寒的背影念詩般抑揚頓挫道,“多年不見,師弟對你甚是想念啊!師兄近來一切可好?師兄——你別跑這麽快嘛師兄!”
季寒背影狠狠哆嗦了一下,使出神行術,一步落下就是在百裡之外。
師兄?小魚先是被這藍衣青年酸溜溜的語調激得渾身一哆嗦,又對著藍衣青年的稱呼感到好奇。
師兄?季寒竟是他的師兄?跟季寒待了這麽久,他都不知道季寒也有師門。
季寒使出神行術走了,小魚正在糾結是上前跟這藍衣青年打打招呼,還是事不關己地快點溜走,就見藍衣青年興衝衝地從窗前折返,雙眼燦若星辰,不見一點消沉失意。
他要的飯菜已經上齊,滿滿一桌子的菜,還有一個裝了大半桶米飯的木桶。
藍衣青年提著桶,把碗碟中的菜肴扣進盤子裡,直到木桶裝不下了才停。
他抱著滿滿當當的木桶,提著沉甸甸的“彩鳳”刀,也從窗戶躍了出去,剛剛落地就不見蹤影,像是使了和季寒一樣的術法。
窗外正對著青平城內的一條街道,街上人來人往,車馬川流不息,只是不見季寒,也不見那藍衣青年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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