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途冷笑連連,“怎麽,尊者大人是在求我辦事?幫你找一找你那魔修道侶?”
小魚把沈途從識海中拿出來,他被季寒在滅魔國攔腰砍斷,現在還是一把可憐兮兮的斷劍。
小魚來回拋著這把斷劍,很不理解地道:“沈途,你是不是從沒聽說過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話?”
“我乃堂堂魔劍,寧折不彎,才不會像你們人類那樣奴顏婢膝、兩面三刀、一肚子花花腸子!”
“是,你沒有彎——你是直接斷了!你沒有一肚子花花腸子,而是一肚子的壞水。”
他拿著斷劍站起來,開始在路上找一樣東西。
“呵!我怎麽會只有一肚子壞水?爺是魔劍,當然是從頭壞到腳,這是我們魔劍的自我修養……謝衍!你這個糟心爛肺小肚雞腸人面獸心的偽君子想幹嘛?你他娘的是想幹嘛?!”
小魚撥開草叢,找到了一塊馬糞,他舉起斷劍,對準了這塊馬糞,“雖然不太新鮮,你也將就將就。”
“用這種手段折辱我,你簡直不是人!我——停停停停停!”
“幫我找一下季寒?”
“找,我立馬去找。”
斷劍從小魚手中飛出去,在天上轉了一圈,便直直朝著一個方向去,隱入層層山林之間。
過了半盞茶時間,斷劍慢悠悠地飛出來,停在小魚身邊,指了個方向後,滿是不情願地道:“找到了,在那。”
“他身邊有沒有旁人在?”
沈途惡聲惡氣地道:“還有一個穿藍衣服的二傻子,抱著一個飯桶,飯桶吃飯桶,季寒這個魔修跟一個飯桶混在一起,遲早也是個飯——”
小魚不想讓一把沾滿馬糞的斷劍待在自己識海裡,果斷回收了沈途,還封閉了自己的識海。
聽不到沈途罵罵咧咧的聲音,小魚頓覺周遭清靜不少。
他按沈途指的方向,從日頭西斜走到雲霞漫天,季寒的影子沒見到,還越走越荒涼,狼嚎的聲音越來越近。
小魚想再召出沈途,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不止是他,連催雪也沒有動靜。
小魚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信誰不好,竟然會信一個“從頭壞到腳”的魔靈!
第41章 山上有狐女
小魚在森林裡無頭蒼蠅般轉了一陣後,沒找到路不說,方向也一塌糊塗。
天色漸晚,眼看就要徹底進入黑夜。小魚走在一叢齊腰深的草裡,有點理解了當時被他逼穿女裝的梁明玕。
雖然是不同的處境、不同的境況,但都有一個陷害他們、可以用來咒罵的對象。
小魚在草叢裡艱難跋涉,旁邊草葉簌簌,一道彎折的波浪在草叢中緩緩前行。
小魚默默加快了腳步,從草叢爬上去後,抖了抖身上的草屑。
接下去他也不知要去哪,還是在這生一堆火,乖乖等季寒回來找他。
那藍衣青年也不知是誰,對季寒一口一個“師兄”的喊著,語氣倒是親熱,但季寒的樣子明顯是不太想理他,現在也不知他追上季寒沒有。
季寒久久沒有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藍衣青年絆住了腳步。
小魚在原地想了一會,還是決定生火等人,剛在地上撿起一根乾樹枝,再抬起頭,一盞孔明燈正從他的頭頂飄過。
孔明燈的光明亮、柔和,如另一輪明月從林海中升起,去往茫茫夜空。
小魚仰著頭看這盞燈飛過,燈上還有墨跡,畫著一片秀麗的山水景色。
這盞燈飛走後,又飄來了第二、第三盞孔明燈,燈上也都繪製著不同的景色。這四盞燈從萬頃林濤中飛入高天,被風吹著,越來越往東南方向的魘山去。
小魚和季寒剛到青平城時,就在山上看到過這些燈。
放燈的人也不知是誰,是為什麽放燈,不過既然有燈,那往孔明燈飛來的方向走,說不定會遇到放燈的人。
想到不用露宿野外,小魚立刻丟了乾樹枝,腳底生風地往孔明燈飄來的方向去。
他走了小半個時辰,途中還涉過一條小溪,走過一片遍布鵝卵石的河灘,又穿過一條密林,沿著一條草徑裡的腳印往前走。
等出了草徑,就看到一塊土坡,土坡上別的樹沒有,只有一棵格外粗壯的榕樹,榕樹下是一棟簡陋的木屋,木屋前還圍著一圈籬笆,看著和尋常的農戶無異。
廊下坐著一個赤腳的白衣公子,正專心致志地糊燈。
小魚走到籬笆牆外,作了一揖,揚聲道:“在下小魚,誤入山林,迷路到此。望主人家能行個方便,給個歇腳的地方。”
糊燈的白衣公子抬起頭,濃眉小眼,方臉闊口,眼神寒浸浸的,透著刀似的冷光。
他打量了小魚幾眼,道:“迷路的?”
“是。我與一位朋友相約在城外相見,但一直沒等到他,自己也在這深山中走迷了道路。”
“這麽多年,你還是唯一一個因為迷路走到這的人。”白衣公子露出微笑,粗陋的臉更顯凶悍。
他還穿著一襲讀書人的儒衫,衣衫上畫著幾根風雅的墨竹,穿著也不合身,在白衣公子的身上顯得緊繃繃的。
“我這兒從不讓外人留宿,不過可以給你一盞燈,你從我簷下取一盞燈去,背對著魘山一直走,就可以到達一處驛站。”
小魚笑呵呵地道謝,籬笆牆的院門沒關,他就從打開的門進去,走到廊下去取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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