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腿好之前我會照顧你,只要你告訴我……你是使的什麽妖法打退那三條黑毛狗。”
小謝衍脆生生地答道:“才不是妖法,是我們華陽門的萬重劍法。”
“你是修士?”
“當然!我師傅就是華陽門的門主,我還有一個師祖爺爺,他特別厲害,別人都說他是陸上仙人。”
“那……”小賣花郎聲音沉下來,顯得十分嚴肅,”怎麽才能進你們這個門派?怎麽才能做修士?練你剛才說的那個劍法?”
“你想進我們華陽門?”
“別廢話!你快點說!”小賣花郎凶巴巴的。
“那很好辦啊。”小謝衍臉上還掛著淚珠,馬上就能笑嘻嘻的,“我是我師傅的徒弟,現在流落在外,吃上頓沒下頓,你要是幫我一把,我欠你一個人情,就等於我師傅欠你一個人情,我師傅欠你一個人情,就是華陽門門主欠你一個人情。你要進華陽門還不是很容易的事?”
小賣花郎還是低著頭,有一搭沒一搭扯著譚邊生長的野草,手指被草葉割破都沒有知覺。
在他們面前,潭水上的月光不斷聚合又破碎、破碎又聚合,蟬在樹上發瘋似地鳴叫著。
小謝衍正想提醒他,小賣花郎正好扭過頭和他對視,向來幽寂的眼底,映著潭水的粼粼波光。
他的聲音乾澀,仿佛用了很大力氣才說出接下來的話,“你說的,會帶我去華陽門,你不能反悔,要是反悔,看我怎麽收拾你!”
小謝衍被他的話鎮住,在這一瞬間,他面對的好像不是一個孩子,而是一頭可怖的妖獸。
他跟在師叔身邊時曾見過那些妖獸,他們的眼神就跟現在的小賣花郎一模一樣。
小賣花郎背著小謝衍回了破廟,小謝衍在他背上一言不發,小賣花郎更是一句話都不說。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著回到破廟,小賣花郎生了火烤饅頭,直到小賣花郎把烤好的饅頭遞到小謝衍面前,小謝衍才回過神,嘟囔著說:“我才不反悔,反悔是小狗,我才不做小狗。”
小謝衍在破廟裡躺了兩天,到第三天就閑不住,一瘸一拐地跟著小賣花郎進城賣花了。
那三條黑毛狗估計是被小謝衍打怕了,小賣花郎再去院裡偷花時,它們也沒有出來追咬過。
小賣花郎還是去那座宅院裡偷花,那座宅院聽說是屬於一位燕朝的官員,宅院裡房屋眾多,有溫泉流過,在溫泉邊種植了各種奇花異樹,一年四季庭院裡都是一片花團錦簇、姹紫嫣紅。
宅院的主人也很少回來,院裡只有一些負責日常灑掃的下人。
小賣花郎發現這座宅院後,就時不時潛進去偷花出來賣,靠賣花維持自己的日常生活。
院裡的下人憊怠,小賣花郎賣花都賣了一年,他們才發現院裡花枝折損的痕跡,買了這三條黑毛獵犬回來,想抓住這個偷花賊。
現在這三條黑毛獵犬都被小謝衍收拾得服服帖帖,小賣花郎也不怕他們,還是跟以往一樣進去偷花,只是偷得比以前少些,不讓院裡的下人發現。
有小謝衍在,以前小賣花郎要賣整整一天都不一定能賣完的花,只要半天就能賣完。
賣完花,小賣花郎想回山裡做陷阱捕獵,小謝衍更喜歡賴在城裡瞎逛,晚上為了看煙花,還帶著小賣花郎睡了一次橋洞。
他也知道了小賣花郎姓季,叫阿照,沒有父母家人,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年歲。隻記得很小的時候家裡鬧饑荒,他跟家人失散了,就一直到處流浪。
他不喜歡自己的名字,每次小謝衍如果“阿照”、“阿照”的喊他,他就會生氣,不給他買有餡料的包子,隻給他吃乾巴巴的饅頭。
時間一天天過去,小謝衍的師叔始終沒有露面。
每天都在盡心盡力照顧小謝衍的季阿照越來越不耐煩,懷疑小謝衍是不是在驢他。
小謝衍也是有苦說不出,隻好在玩鬧之余打聽去華陽門的路。
華陽門這樣的修行門派都會開設學宮,篩選學子入學,要打聽也不難,只是華陽門離天火城很遠,他們要去,還得攢一筆路費。
小謝衍打聽到回華陽門的路後,季阿照就一心一意地攢路費。白天賣花晚上偷花,其余時間就去山裡捕獵。
到秋末冬初,他們的錢還沒攢到路費的一半,小謝衍的師叔卻回來了。
他師叔守一這時候已經是劍主修為,帶小謝衍下山也是為了遊玩。只是在天火城裡發現了一個魔修,這魔修嗜血成性、修為不高,只是知覺靈敏,才一次次從修士手下逃脫。
小謝衍人小修為淺,帶上他抓捕多有不便,守一就把他留在了一座茶棚裡。
抓捕過程也如守一預料的順利,只是在他快要降服這個魔修時,魔修突然拿出了一樣法寶,瞬間把守一轉移到了萬裡之外的幽鬼林內。
幽鬼林中妖邪無數,守一又莫名其妙招惹了林中的凶獸窮奇,窮奇對他一頓窮追猛打,差點讓這位後來的明夜劍尊隕落在幽鬼林裡。
幸好當時有一位修士路過,救了被窮奇追殺的守一,還帶他逃出了幽鬼林。
出了幽鬼林後,守一就馬不停蹄地往天火城趕,想著小謝衍在這段時間一定受盡了苦楚。
守一心急如焚,等到了天火城,卻到處都找不著小謝衍。他在街邊伏地大哭,自己又是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模樣,來往的人都把他當做乞丐,還施舍了他幾文錢。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