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對繪畫一竅不通,可在紙上畫出的女子卻栩栩如生,而且他運筆如飛,短短時間就畫完了這幅畫。
落下最後一筆時,吳元的淚也滾到腮邊。
他無限憐惜地看著畫中的小琴,畫裡的小琴溫柔和婉,執著一方繡著墨色蘭花的帕子,好像要從畫裡出來,再用帕子給他擦一擦臉。
白衣人一直站在旁邊默默注視著吳元繪畫,等他畫完最後一筆時,白衣人冷如堅冰的眼神也柔和了一些。
他剛想說話,就聽見吳元把畫撕了個稀巴爛,嘴裡顛來倒去地喊著:“不……不是這樣的……她早就變了,這不是她……”
撕完畫後他繼續下筆,紙上一個青面獠牙的夜叉逐漸成型。
白衣人把要說的畫咽回去,眼神恢復了之前的冰冷。
夜叉畫好後吳元再沒有撕畫的舉動,而是呆呆地坐在那,就看著筆下的這幅畫出神。
從書室出來後吳元還是一副沒緩過神來的樣子,鄭老三還在外面等他,見吳平出來,也不問他事情怎麽樣,就帶他從來的路回去。
等穿過了野草叢中的小徑、走過遍布鵝卵石的河灘,重新涉過那條溪水時,冰冷的溪水激得他渾身一哆嗦,渾渾噩噩的頭腦也重歸清明。
他記起在那棟木屋裡發生的事情,還有出自自己手下的那兩幅詭異的畫,一個是他記憶中溫婉的小琴,一個是青面獠牙的夜叉。
他的畫技從未如此精湛過,握著那杆白森森的筆時,好像有鬼魂附體,是鬼魂借著他的手畫完了這兩幅畫。
還有那白衣人詭異陰森的話語,說他只要能畫下來,想要畫中人如何,她便能如何……
鄭老三也停下來,回頭看向呆立在溪水中不動的吳元,“掌櫃的,怎麽不走了?”
“我……我畫了一幅畫,那人就叫我走了……鄭老三,你不是帶我來找山神爺嗎?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吳元撲上來緊緊抓著鄭老三的衣袖,一晚上的擔驚受怕和茫然無措讓他的神色都有些癲狂。
“你畫了畫?畫的誰?是夫人麽?”
“我畫了一幅夜叉圖……”想到那莫名其妙的作畫過程,吳元又禁不住渾身哆嗦了一下。
“夜叉圖啊……”鄭老三提起嘴角,露出一個略顯古怪的笑,“畫成了,您的願望也能成了。”
“你這什麽意思?”
鄭老三笑意愈深,“就是這個意思。您想讓夫人成什麽樣子,她就會成什麽樣子。山神爺已經滿足了您的願望。”
吳元愣怔片刻,望著腳下潺潺流動的溪水,嘟囔道:“是那毒婦的錯……這不怪我……是她負我,是她負我!”
鄭老三冷眼瞧著他,也不加以勸慰,只是催促道:“掌櫃的,天色這麽晚了,還是快點趕路吧。”
吳元點點頭,失魂落魄地跟在鄭老三從山中走出,在他們身後,還有一盞盞孔明燈飛出山林,飄向上方雲霧籠罩的山峰。
第35章 青平城
小魚和季寒趕在城門關閉之前進了青平城,城裡十分熱鬧,張燈結彩遊人如織,一派歡慶佳節的熱鬧氛圍。
小魚一算日子,才記起今天是七夕。
街上人多,季寒就帶著他專往人少的地方走,一路上步伐匆匆,小魚追著季寒路過一條小巷時,眼角又瞟到一抹紅色從牆上過去。
竟是他在山上見過的紅狐狸,嘴裡叼著一根油光水滑的大雞腿從牆上飛快掠過,落地時就變成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姑娘,叼著雞腿一蹦一跳地走了。
從巷子裡出去,就看到長河,河上既有幾條裝飾著茉莉、荷花等各色花朵的小舟,還漂著無數花燈,猶如在水面上盛開的無數金色蓮花,隨著水流晃晃悠悠地漂向遠處。
河邊三三兩兩都是正在放燈的人,河流上遊一個白衣人正傾身在水面上放燈,小魚覺得這人身影有些熟悉,不由多看了他幾眼。
白衣人放完燈後就直起身,朝岸邊的小魚招了招手,臉上只有一張面具,面具上描繪的笑臉肆意張狂。
顧鴻影,他們在滅魔國見到的國師。
季寒說他不是尋常百姓,而是修為高深莫測的修士,跟貓妖歲離合謀,一手炮製了滅魔國的滅國慘案。
貓妖分身死後,顧鴻影也消失無影,劍宗弟子說會對滅魔國發生的事追查到底,只是顧鴻影不知來歷不知相貌,連名字也不一定是真的,要查的話也不知從何查起。
小魚也問過季寒,季寒說顧鴻影修為不在自己之下,使的一手術法也實在詭譎離奇,在此之前他從未聽說過仙門中有這號人物,也從不知曉哪家修士修行的是顧鴻影一樣的術法。
梁明玕則斷定顧鴻影是從哪座深山林子裡鑽出來的野道人,才會從沒有人聽說過。
這野道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一出手就是直接屠城的手筆。滅魔國對他說不定只是個開始,以後還不一定翻多大的浪造多大的孽。
小魚對梁明玕的話深以為然,在青平城又見到顧鴻影,小魚的第一反應就是這魔頭又要來為禍人間,將這座城、這個州、甚至將這片大陸攪個天翻地覆。
只是顧鴻影在河邊對他招手的動作如此熟稔,也不知道是念著他們在滅魔國匆匆一面的交情,還是以前就和“謝衍”見過。
小魚想要喊季寒,但嘴唇就像被膠水粘住發不了聲音。不止是嘴唇,小魚整個人被定住原地,動也不能動,只能眼睜睜看著顧鴻影從河岸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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