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宗弟子迷迷糊糊地醒來,眼神發直地看著周圍,又抱著頭哀嚎,“不要殺我……”
“誰要殺你?”
劍宗弟子呆呆地望著季寒,“魔人……他們屠了紫陽府……又滅了天一閣……接下來就是我們……就是我們……”
他像門外爬去,“我不是劍宗弟子……不是……我要躲起來……我怎麽還穿著這身衣服……”
劍宗弟子像一隻已經嚇軟了骨頭的爬蟲,他臉色慘白地看著自己的衣飾,突然扯下了自己頭上的金冠摔到地上,又發瘋似的撕扯自己的衣物。
季寒和小魚對視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是震驚。
“你剛才說什麽?”季寒話音剛落,已經到了劍宗弟子面前,揪著他的衣領道,“紫陽府、天一閣被屠了?”
劍宗弟子面露驚懼,嘴裡只有含糊不清的□□。
“說話!”
劍宗弟子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
小魚站在天井裡看著面前的藤蘿,舊的那一株已經被他扔了,現在是他新移進來的一株藤蘿。
藤蘿的葉子綠瑩瑩的,覆蓋了半面牆壁,星星點點的花朵點綴其間,風吹進這片院子時,葉子和花便會嘩啦啦地作響。
除了這株藤蘿,其他地方也被小魚收拾得煥然一新。角落裡有幾株芭蕉,水缸裡種著蓮花,還有一盆盆的花團錦簇,院子裡的青石板路也被小魚掃得乾乾淨淨,幾乎不見一點灰塵。
季寒不記得這座院子十幾年前是什麽樣子,玉面鬼在的時候,他隻記得這座宅子收拾得非常乾淨,只要他回來,就會有熱騰騰的飯菜和曬得蓬松暖和的棉被。
院子裡好像有很多的花草……或許是有吧,季寒也記不清。
而每天晚上,玉面鬼都會提著一盞燈籠站在門口,一直眺望青石橋的方向,等著橋上出現那個騎馬歸來的人影。
淒冷的夜色中,燭火映照著他那一張豔麗到詭異的臉孔……不知道是人還是畫皮。
現在這座宅子越來越像十八年前的那一座,地板上光滑如鏡,花葉的影子緩緩浮動,暗香撲鼻而來。
天井中,小魚長久凝視著這株藤蘿,眼神卻不在這株藤蘿身上。連那張總是帶著笑意的臉龐,也沒有任何表情。
小魚的眼神空茫茫的,時不時有一絲幽光閃過,袖子裡的手緊握成拳,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小魚!”季寒的聲音從廳堂傳來。
小魚扭過頭時,連眼睛裡都是甜絲絲的笑意。
季寒也是剛從外面進來,他出去了一趟,想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事情,看到小魚時,他的神色有些複雜。
季寒找了把椅子坐下,小魚給他倒了杯茶,道:“是顧鴻影麽?”
季寒不答,只是靜靜看著他,眼眸中似有憂慮。
小魚明白了,“還有我師哥?”
季寒點了點頭,“三天前,顧鴻影和嶽霖二人聯手,屠滅天一閣滿門,又毀去天一閣道統傳承。”
仙靈族居住的鯨島以及被老龍從歸墟帶回,顧鴻影雖然換了樣貌,但他的一身神通還在,很好辨認。
在與嶽霖攜手攻上紫陽府和天一閣時,他便毫不掩飾的使出了自己那一手詭異的空間法門。
他在陳宅當晚雖然“死”在了陳夫人手裡,但季寒和小魚推敲了一番,認為顧鴻影並不是陳平,他只是用了一種特殊的術法,才讓自己移魂到了陳平身上,取代了他的身份。
而顧鴻影真正的身份,就是被禁錮在歸墟之中的仙靈族人。
歸墟是所有海水的匯聚之地,連日月星光都難以抵達。顧鴻影在歸墟中難以返回,只能移魂到陳平身上伺機而動。
唯一能讓仙靈族從歸墟返回的就是能衝破天地規則的龍族,所以顧鴻影才接近守一,尋找封印老龍的寶瓶。
守一因顧鴻影而死,華陽門十八年前那場大災肯定也跟他脫不了乾系。
而顧鴻影為什麽會找上陳平,仙靈族族長是劍仙的師父,也是世間唯一一頭鯤鵬,陳宅中又供奉著鯤鵬的羽毛,兩者之間有哪些因果糾葛,也就只有他們當事人才清楚了。
顧鴻影陰魂不散,不僅沒死,還連帶著華陽門又解散了一次。
季寒握著手裡的茶盞,沉默半晌才道:“你師哥……”
“我師哥心裡一直有恨,我們卻沒有一個人知道。”小魚淡淡道,“我之前在竹林裡見過他一面,他說我們師兄弟的情誼已經斷絕,還說天涯路遠,願我們永無再會之期。”
季寒什麽話也沒說,只是拍了拍小魚的肩。
他跟嶽霖交往不深,嶽霖雖跟謝衍情同兄弟,但他終究是明光劍主的兒子,明光劍主對季寒心有芥蒂,嶽霖自然也不會跟季寒多親近。
只是嶽霖是謝衍的親人,他與謝衍分道揚鑣,以後站在謝衍身旁的就又少了一人。
季寒終是不忍心,看到這些人一個個離他的小白團子而去。
“罷了。”小魚搖搖頭,又道,“他跟顧鴻影做出這種事,現在是不是到處都是追殺他們二人的修士?”
“無人敢追。”季寒接著道,“三天后他們會在東海之畔舉行仙盟大會,顧鴻影的意思應該是想做這仙盟之主。至於你師哥是什麽意思……聽說他在屠滅紫陽府和天一閣後就已經隱逸歸去,不知行蹤。”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