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曾經顯赫一時的仙門之首,百年前還是一個默默無聞的三流宗門,兩百年間,幾歷沉浮,最後卻是由於門主的叛變走向樹倒猢猻散的地步。
顧鴻影把碑上的文字抹去,便似無事發生般繼續道:“下一位。”
碑上的文字還沒來得及顯現,就聽到一聲沉沉的嗓音,如雷霆炸起,震得整個望仙台都在戰栗——
“華陽門到。”
顧鴻影挑眉,略有興致地望向遠處。
一抹流光挾帶著無上威勢逼近,顧鴻影擊出一道掌印前去抵擋,掌印所過之處,連空間都一並扭曲。
但這道掌印也沒能阻擋住這道白光,白光如同一頭騰飛的白龍,周身電光赫赫,帶著的靈流如瀑,穿過掌印後,白光的威勢不減,繼續往前,直至穿透了顧鴻影腳下的石碑。
石碑被這道白光穿過,風一吹便化作齏粉。
白光刺穿石碑後,又穿過被顧鴻影定在兩旁的海浪。
被分開的海浪唰地重合,重重拍打著望仙台,無數的水珠灑落,如同冷雨,澆了台上的人滿臉滿身。
白光依然去勢不減,去往了茫茫的大海。所經之處,一道道水吸龍倒卷上天,海面上如同有一座奇異的森林在拔地而起。
在這樣的奇觀中,劍仙登天的虛影再現,白光繞著劍仙的虛影飛了一圈,才又回到望仙台。
白光的主人已經到來,他緩緩走上望仙台,白光的光芒淡去,在他手中成了一柄晶瑩剔透的長劍。
這柄劍誰都認得,是名列百兵譜第三的名劍——催雪。
“華陽門,謝衍到。”催雪的主人又說了這麽一句,聲若雷霆,不怒自威。
第119章 劍尊其人
謝衍是在已經成為一片廢墟的宅院中醒來,神魂歸一,連記憶和修為也一並找回。
那片失落的神魂其實一直就在季寒身邊,護著季寒的魂魄穩定。
季寒也是在“死”後才知道這一點,小魚被玉面鬼奪舍時,他才引出了謝衍的這片神魂。
跟狡黠中總帶著幾分天真的賣魚郎小魚不同,幽玄劍尊謝衍心機深沉,而且性情偏執,幾乎與魔修無異。
宅子已經被一截截的樹藤絞得粉碎,連塊完整的瓦片都沒有留下。
迷蒙的細雨落下,打著瓦片中殘留的血水。
謝衍在血水中沾濕了手指,然後低頭,舔舐了一下手指上的血跡。
這是龍流下的血……他的龍,他的季寒……
青牛鎮上一片寂靜,只有冷雨敲打著上百棟房屋的聲響。
玉面鬼帶走了季寒,謝衍跟著他們的痕跡一路找尋,行至半路,轉頭來了望仙台。
望仙台上,顧鴻影看到謝衍時,臉上還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謝衍一看到他便想起數月之前,在海淵之下那隻洞穿了他胸口的手臂。
見到顧鴻影,謝衍一句廢話也無,周身真元澎湃如海,出手便是萬重劍法第一式。
顧鴻影自陳宅那次見過後,修為又增進了不少,竟能與劍尊比肩,竟是也踏入了尊者境地。
他們從東海一路打到南海,避開人群,以這茫茫大海作為戰場。
三天裡海上波濤不停,風雲翻湧,陸地上的人們不管是何時看去,海洋深處都是一片電光閃爍。
幾百丈長的雷電閃爍不止,幾乎將整個天地都劈開的巨劍也不止出現一次,還有天外隕星降落,燒得海面上一天一夜都是無法熄滅的大火。
海上的漁民們紛紛離海上岸,在這場驚天動地的戰鬥決定之前,無人再敢下海。
不過漁民們的收成倒未減少,因為海灘上每日都有大量的魚蝦被衝上岸。
甚至有長達數十丈的大魚,在淺水中掙扎往前,死也不願意再回到身後的海洋。
打到第十日時,劍尊才從南海深處歸來,海上的風暴湧動了三日才恢復平靜。
岸上等得心焦的眾人也不知道這場戰鬥的結果,劍尊回來後去了望仙台,沒人敢有這膽子去詢問他,不過顧鴻影一直沒有出現,也不知是留在海上,還是已經死在了劍尊劍下。
那一日的仙盟會後,來此的修士們都紛紛趕回自己宗門,防止敵人來襲。
前幾日還熙熙攘攘的望仙台下,正剩下了兩個身影,一個是戴著面具和竹編鬥笠,身著青色短打的女子,一個是穿著藍色儒衫,外罩一層雪色鮫絹的男子。
他們站在望仙台下,兩人都是雙眉緊蹙,正在一臉凝重地……劃拳。
“好,你輸了,你去。”阮笛得意收手,懶懶地抱著懷,只是眉頭往望仙台上挑了一下。
男子一臉苦相,配著他那張斯文清俊的臉,怎麽看怎麽好笑。他縮著雙肩,囁嚅道:“真的要去麽?現在可不是以前那個好說話的小魚,而是……那一位啊!”
“你怕他?”
“他為季寒求醫那次,在毒人谷上懸了十萬把劍……”司徒空想到往事,仍是心悸不已,“換你你不怕?”
“怕啊,所以讓你去嘍。”阮笛答得十分坦蕩。
司徒空那張苦瓜臉皺得幾乎快流出汁來,“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打擾劍尊沉思比較好……”
他可不想去面對那個一言不合就要毀天滅地的劍尊,那可是個實打實的神經病啊!
阮笛卻在出神,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道:“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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