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林霰將手附了上去,“難不難受?”
霍松聲快難受死了,怒火攻心恨不能將林霰一口咬死。他當真沒忍著,對著林霰的肩膀一口咬下去。
大將軍氣歸氣,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咬人都沒力氣,最後變成張著嘴趴林霰身上喘氣。
滾燙的氣息纏綿在脖頸間,林霰不知何時抓緊了霍松聲的手,額上也生出些許細汗。
霍松聲僅存的神智就要蕩然無存,只有口中還不依不饒地叫囂著要殺了林霰。
林霰微偏過頭,黑暗中霍松聲的輪廓模糊不堪,但呼吸是真實的,心跳也是真實的。
“林……”霍松聲眼神已經空茫,“林霰……”
林霰喉結滾動,應了一聲。
霍松聲說:“我……殺了你……”
林霰閉了閉眼睛,再開口聲音嘶啞得厲害。他說:“我幫你,好不好?”
霍松聲哪還知道什麽好不好呢,他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了。
馬車經過無人的小路,駛入繁華的大街。
燈火照亮了霍松聲汗濕的臉。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人,有那麽一瞬間的清醒。
又很快在對方的動作中繳械投降。
馬車停在客棧外。
終於下了火的霍松聲被林霰背了下來。
符塵已經備好了熱水,天氣冷得快,他一直看著,水涼了就重燒,如此等了大半個晚上。
“先生。”
符塵想幫林霰扶起霍松聲,林霰卻讓他出去。
燭火輕晃。
林霰將霍松聲放到床上。
他忍了一路,終於在此刻劇烈地咳嗽起來。
在床邊緩了片刻,林霰伸手去摸霍松聲的臉,隨後從他臉上取下那張人皮面具。
面具帶著霍松聲的體溫和汗水,林霰攤在手上看了半晌,才丟置一邊。
他用熱手巾替霍松聲擦汗,剝掉他的外衣扔在腳下。
擦完汗,林霰將髒衣服拿出去,讓符塵幫忙燒掉。
符塵“啊”了聲:“洗洗不能接著穿啊?”
林霰明顯嫌惡地皺了眉:“脂粉味太重。”
符塵隻好照做。
等林霰忙完,天都快亮了。
他了無睡意,於是便坐在床邊看霍松聲睡覺。
霍松聲睡熟了,趴在枕頭上,大半張臉都陷在裡面。
林霰用目光丈量著霍松聲身體的每一寸,肩頸、後脊、腰身、長腿。
霍松聲常年帶兵,練的體格精悍,與十幾歲時是大不相同了。
林霰在床邊坐了很久,也發了很久的呆。
早更時分,天又開始下雨。
雨滴稀稀落落,風打窗欞。
林霰動了一下酸澀的肩,起身去關窗。
一聲細小的囁喏自背後響起。
“戚……”
林霰的動作僵在那裡。
聽見霍松聲睡夢中囈出一個名字:“……戚桐語。”
·
長陵城另一端,司南鑒。
全身上下隻披了個玄色長袍的宸王趙珩,用琉璃盞盛一杯水走到床邊。
他吞下一口,隨即用手掐住床上人的脖頸,迫使他抬起頭,將水哺了進去。
如此喂下一杯,趙珩將杯子扔到一邊,重新躺上床。
“長明啊。”趙珩忍不住笑起來,“林霰確實是個人才。”
河長明悶在枕間:“王爺得償所願了?”
“唔。”趙珩含混地說,“不過此人城府極深,倒也不能完全相信。”
河長明抬起頭,泛紅的眼睛顯得有些可憐。
趙珩端著他的下巴親他一下:“做的不錯,這是你的獎勵。”
第十五章
霍松聲醒來時,窗外正在下大雨。
他被惱人的雨聲吵醒,一睜眼,頭疼的天靈蓋都要飛了。
“嘶——”
霍松聲敲著後腦杓爬起來,環顧一圈,房中只有他一個。
他下床找水喝,昏蒙的思緒在冰涼的液體中一點點清明。
然後霍松聲想起了昨夜發生的一切。
他低頭一看,身上只有一件單薄中衣,在去銅鏡那兒照了一下,臉上的易容也被洗掉。
霍松聲從見到那姓方的地方開始想,一直想到林霰的手……
他狠狠“嘖”了一聲,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就在此時,房門被人推開。
林霰提著食盒與滿臉冒熱氣的霍松聲撞個正著。
大將軍沒忘昨晚說了多少遍要殺了林霰,當即便殺上去。
他從林霰手裡截胡了食盒,重重放在桌上,然後揪著林霰的前襟,直接給人按在床上。
“林霰!”霍松聲咬牙切齒地念出林霰的名字,“你藏得夠深啊!看我笑話好玩嗎?將我耍的團團轉好玩嗎?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杜隱丞乾的那些勾當,滿江沉船是你一早就算好的吧?還有那個李暮錦,她也是你的人吧?是你讓她來找我的對麽?故意溺水裝柔弱,演這麽一出大戲,將那些人一點點露給我看,費了不少心思吧?昨晚也在你的計劃之內?給我下春日宴也是你指使的吧!”
雨劈裡啪啦地下,霍松聲越說林霰臉色越冷,講到最後,林霰竟然一揚手將霍松聲從身上掀了下去。
“將軍以己度人,越說越離譜了。”
霍松聲拽著林霰不讓他走:“那你說我哪裡冤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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