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鏡,“……”
唐鏡眼花繚亂,然後他注意到藏鋒在路邊花了幾個銅板買了一份報紙,小報童遞給他的報紙,似乎要比別人的更厚一些。
唐鏡強忍住一肚子的好奇。大街上人太多了,不是合適的說話的地方。
他們在城裡的飯莊吃飯,藏鋒把付青青的嫁妝鋪子指給唐鏡看,都是出售布匹綢緞的店鋪,遠遠看去,生意還不錯。
他們從西門進城,轉悠一圈之後又從東門出了城,順著一條寬敞的大路來到了一片長滿了荷花的湖邊。從這裡再往前,地勢漸高,人也越來越多。
他們看到了掩映在綠蔭叢中的一座道觀。
道觀門前有一片開闊的空地,此時此刻,一個留著白胡子的老道長正帶著一群道士在那裡施粥。
唐鏡留意觀察,發現前來領粥的不僅僅是乞丐,還有衣著體面的普通人。他們虔誠地從道士手裡接過粥碗,將一杓糙米粥吃的乾乾淨淨,然後將自己帶來的財物或者銀錢放進一旁的木箱裡。
他們的所作所為,似乎只是為了求得老道長的賜福。
藏鋒指了指那個白胡子老道,對唐鏡說:“看清楚了,阿鏡,這個老東西就是清言大師。”
唐鏡記得這個名字,“給梧桐園那幾個老師傅佔卜什麽吉日吉時的,不就是他?!”
唐鏡忽然意識到藏鋒帶著他滿大街亂晃,其實還是有目的的。這個仙風道格的清言大師,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
“是他。”藏鋒點點頭,眉眼之間壓著一絲陰鬱,“看他這副慈眉善目老神仙的模樣,大概誰也想不到他背後還會吃人吧?”
唐鏡嚇了一跳,“吃,吃人?!”
他瞪大眼睛,就見遠處的清言大師一身不染塵俗的仙氣,看著面前領粥的百姓時,目光慈和,滿是悲憫之意,簡直就像是神仙俯視著世間受苦的羔羊一般。
唐鏡實在想象不出他口角染血是個什麽光景。
藏鋒啼笑皆非,抬手在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我這是比喻!這個老東西絕不是什麽好東西!”
唐鏡頓時松了一口氣,“比喻啊……你不早說。”
嚇了他一大跳。
藏鋒將報紙卷在掌心裡拍了拍,又珍惜地塞進了衣領裡,“等回去好好看看……他的底細,那幾個狗東西的底細,咱們就都知道了。”
第34章 舊案
清言大師,清虛觀的觀主,據百姓相傳,他幼年出家,一直在南邊的清虛觀修行。後來他出門遊歷,一路北行到了童家鎮,覺得此地山水明媚,景色宜人,就在此地召集富戶捐款捐物,建起了清虛觀。
清虛觀法事做的好,還會除妖,總之在童家鎮一帶名聲極響亮。當地百姓一聽說那裡出了邪祟,總會提一句清虛觀和清言大師,威望可見一斑。
木司徒師兄弟幾個跟清言大師有私交,但他們怎麽認識的,就沒人知道了。只知道每隔一段時間,他們就回去清虛觀上香,是十分虔誠的教徒。
藏鋒念完一頁,從唐鏡手裡接過茶杯抿了抿,潤潤嗓子。
這會兒天色已經黑了,像藏鋒這種擁有一定地位的管事兒,通常是不需要值夜的。他跟唐鏡留在房間裡,研究白天時候得到的那份調查報告。
給他傳送報告的,就是他之前用銀元收買的偵探社的老板石出先生。
“這是他對外的名號,不是真名。”藏鋒解釋說:“大約是取自‘水落石出’之意——這是我猜的。”
藏鋒翻過一頁,臉色不由一沉,“石出果然盛名無虛,這樣偏的事,都能被他挖出來。”
唐鏡連忙湊過去看,原來這一頁記載的是一個叫景明鎮的地方,十年前發生的一樁奇案。一戶做瓷器生意的人家,因為瓷窯燒製的瓷器沒有達到他們的要求,竟然用邪術向瓷窯獻祭,將家中一對兒女活活燒死在了瓷窯裡。
當地官府抓捕了這一對夫妻,審訊後得知祭窯的辦法是家中幾位燒窯的老師傅提議的。他們還從附近的道觀裡卜算了吉時……孩子的父親是窯主,鬼迷了心竅,竟然同意了。妻子阻攔無效,被丈夫捆起來關在了柴房裡。她後來好容易掙脫了繩索,從後窗爬出來去找人幫忙,但為時已晚,兩個孩子都已經死了。
再後來,窯主就得了失心瘋,一會兒哭兒女,一會兒又哈哈笑,說他一定要燒出絕世好瓷,如此才能對得起祖宗。
唐鏡看的心驚肉跳,“……孩子不是他親生的吧?!”
“是親生的。”藏鋒指了指頁面的下方,“這裡寫著呢。妻子說那幾個老師傅一開始的提議是連她一起燒,說他們母子三人的八字最旺。但他們家的窯爐沒有那麽大,一次塞不下那麽多的祭品,所以才選了更加合適的祭品:兩個孩子。”
“這,這簡直喪心病狂,”唐鏡不知還有什麽詞可以形容這種瘋狂。
藏鋒也覺得頭皮發麻,“最可怕的還不是這個,你看這裡寫著,這一窯瓷器燒製的極為成功。所以哪怕窯主都失心瘋了,也堅決不認為自己做錯了,反而覺得身為家族子孫,為了祖宗傳下來的事業,把兒女拿去獻祭是理所應當的……”
唐鏡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喃喃念道:“瘋子。”
“燒窯的老師傅、清虛觀的大師卜算吉日吉時……”藏鋒抬起頭,意味深長的看著他,“阿鏡,有沒有感覺有些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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