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周重明搖頭,他眼裡的亮光黯淡下來,有些焦躁地沿著結界往山上走。走了沒有幾分鍾,就見一個身長玉立的青年帶著兩個大小夥子,滿身灰塵的從山上走了下來。
雙方打個照面,藏鋒試探的問前面的那個青年,“小師叔?”
小師叔愣了一下,“重明的人?”
藏鋒點點頭,“我是周副局的手下,叫藏鋒。”
小師叔點點頭,一雙清潤的眼睛上下打量他,“我聽重明說起過你。十一的事,是你最先知道的?”
藏鋒點了點頭,心裡有點兒鈍鈍的痛。
其實周重明想到的那個結果,他也想到了——唐鏡有可能困在嚴壑的過去裡,無法再回來。若是順利解決了丘恆的問題,那結果就會變得更加不可測。
有唐十一在,他的阿鏡能去哪裡呢?!
小師叔在藏鋒的肩膀上拍了拍,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再等等。”
只能再等等。
他打不開嚴壑的結界,就算能打開,他現在也不敢下手。嚴壑正在做什麽事,他們心裡都清楚,誰也無法承擔這件事被暴力中斷的後果。
小師叔也無法評判嚴壑的做法是對是錯。
他對丘恆能不能救回來雖然抱有期待,但也知道,不論他們的法術是否成功,天門道都將迎來最大的一場危機:擅用禁術的後果,是誰也不敢想的。信息局、宗教協會都會對天門道進行製裁……
道觀或許還會保留,但嚴壑這一支怕是會被解散,從此以後再也不能留在蓮花峰了。他們所擁有的所有關於法術的文獻資料恐怕也保不住了吧……
小師叔揉了一把臉,滿心都是挫敗感。
不管法術能不能成功,嚴壑都要付出代價~
第124章 兩條路
唐鏡知道自己要回去了。
但這一次的體驗又與以往不同。他像是走在一條黑漆漆的小路上,周圍都彌漫著濃霧,遠一點兒的景色都看不見,只能看到腳下兩三尺見方的一小片空地——其實就連地面他也是看不清楚的,似乎是鋪滿了沙土的路。
唐鏡沿著這條路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出現了一個分岔口,通往不同的方向。
唐鏡停下腳步,有些遲疑的左右張望。他發現左邊的那條路有什麽東西微微發亮,唐鏡湊近一點,就見那一點模糊的光暈慢慢擴大了,他的眼前像是出現了一扇窗。
一閃熟悉的窗,窗邊栽種著一叢一叢的玫瑰,盛開的花朵在黃昏柔和的光線裡像一匹暗色的華麗又低調的錦緞。
窗開著,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屋裡傳出來。
“已經過去了一個月,遠遠超出了可能生存的期限……你要理智一點。”這是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說話的人年齡應該不大,說話的語氣還帶著一點兒急躁,“再說你想找什麽呢?他當初乘坐的飛行器都已經碎成渣了,一塊像樣一點兒的金屬外皮都找不到了!”
唐鏡湊近一些,看到一個面熟的青年正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一邊很激動地抬起雙手,好像在向老天發出什麽呐喊。
這個人唐鏡認識,他是他大哥唐徽的表兄弟,外號叫兔子的那個。這個人性格溫和,說話總是慢條斯理的,唐鏡還從來沒見過他這麽激動的樣子。
房間另一端,一個人抱著腦袋,在沙發上縮成一團。唐鏡看不清楚他的臉,但從體型、姿勢來判斷,應該是他的大哥唐徽。
唐鏡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心裡小小的吃了一驚。唐徽可是他們家的頂梁柱,見了誰都是一副霸總的架勢,他竟然也有這麽不修邊幅的時候?還有,他竟然就這麽窩在沙發裡,唐鏡可是記得很清楚,他這位大哥對儀態講究得不得了,以前他蹺二郎腿,還被他攆著打過。
嘖嘖,換了他自己,就……寬以待己,嚴以律人了。
唐鏡覺得他應該去老爸那裡告一狀。
“你到底聽我說話了沒有!”兔子提高了聲音,兩隻眼睛紅彤彤地盯著唐徽,幾乎是在咆哮了,“唐徽!你得接受事實,唐鏡他確實已經犧牲了!他回不來了!”
唐鏡,“……”
唐鏡心想原來是他出事之後的事啊,那就難怪他不知道了。嗯,他哥哥這個樣子……該不會是在哭吧?!
唐鏡心裡竟然詭異的興奮了一下。他哥會哭嗎?那個撲克臉,平時見了他就跟教導主任見到問題學生似的,不噴一遍他就不舒服的德行,真的會哭嗎?!
兔子的眼圈是紅的,眼淚都快流下來了,“我知道你恨我們……我們當初被派來跟你當同學,也是因為爺爺擔心姑姑走後,你跟家裡的關系會越來越疏遠。我們也並沒有欺負唐鏡的意思,我們……”
他有些說不下去了。
唐鏡不記得當初欺負他的人當中有沒有這個兔子,但唐徽外祖家的那幾個表兄弟可沒少在背地裡說他的壞話。
唐徽會跟他越來越疏遠,他這些親戚功不可沒。
兔子抽噎了一下,又開始苦口婆心的勸唐徽想開點,唐家有錢也不能這麽花,飛行器都被時空亂流撕碎了,駕駛員就算是鐵打的也扛不住……唐徽私人派出的救援隊也說了,獲救的希望小於百分之一。
幾乎就是在明說救不回來了。
但唐徽也不知犯了什麽軸,死活也不同意撤回救援隊。好像人家說的小於百分之一,對他來說就是天大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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