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朕。”
沈惟舟點點頭:“繼續。”
“燕國和秦國都可以排除,那剩下的那個就不用再多說了。姬衡玉自恃天縱奇才,一統天下是他的野望,更是朕的。”秦隨把話說的輕輕巧巧,“他本就不該來秦國,但他來了,這已經能說明很多事。”
沈惟舟聽出了什麽:“你那天是故意放走姬衡玉?”
秦隨沒有計較沈惟舟言辭的不敬:“故意的。”
“晉國霸主地位已經坐了太久,久到已經不滿足於既定的現狀,想要更多。明著挑起戰爭會引起天下的譴責,也不符合姬衡玉的性格,最好的辦法就是禍水東引,讓燕國主動追責秦國,然後秦燕兩國開戰,鷸蚌相爭,姬衡玉漁翁得利。”
“朕早就派人盯著姬衡玉,只有注意他的動向才能找到燕無雙的下落,燕無雙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秦國。”
“那天姬衡玉盜取印章的事不在朕的意料之內,被他鑽了空子,但他也沒討得了好。”秦隨微微偏頭看沈惟舟,“他受的傷少則半年多則一年,一時半會兒好不了。”
姬衡玉去拂雲軒找沈惟舟也是他沒想到的事,更讓他沒想到的是沈惟舟。
雖然這麽說有點不合時宜,但秦隨那天在看到沈惟舟的時候,除了擔心和生氣,內心中確實還摻雜著幾分別樣的情緒。
秦隨垂眸向沈惟舟看去,恰好對上他看過來的視線。
沈惟舟無言微微仰頭,柔軟的黑發散落在耳側,乾淨瓷白的肌膚上有微不可察的細小絨毛,漂亮的瞳仁是純粹清透的烏黑,高挺鼻梁下是殷紅柔軟的唇瓣。
看起來乖乖巧巧的,很好親。
可秦隨向來最討厭沈惟舟這種病弱溫和的花瓶美人。
在他的想象中,他喜歡的應該是那種並非很漂亮,但是很樂觀有朝氣,對事情充滿好奇心,善良又帶著鋒芒的人。
與沈惟舟不能說是截然不同,也稱得上一句毫不相關。
但在無數個燭影搖曳的夜裡,閃過秦隨眼前的都是沈惟舟輕攏衣衫,一劍刺出,然後冷冷淡淡朝他看過來的、那張帶血的穠麗面容。
還有現在的……
沈惟舟伸手在秦隨眼前晃了晃,然後被他抓住了手腕。
“發什麽呆。”沈惟舟抿抿唇角,“松手。”
秦隨沒有依言松開手,反而握得更緊。
他扯開話題。
“衛尋清脫不開身,朕派了白承喧去揚州遊山玩水,順便去盯著點姬衡玉的人馬,不用他動手,只要他往回傳遞情報就行。”
“前些日子他遞來消息,說發現了燕無雙被囚禁的地方,在揚州太守府。”秦隨聲音微頓,“他讓朕去一趟看看,權當到江南散散心。”
“快的話來回不過也就半月,朕派了蕭相監國,讓他宣布朕偶感風寒的消息。並不耽擱事,如果沒了朕那群大臣就什麽也乾不了的話,那朕給他們的俸祿想必也不用給了。”
沈惟舟無言,掙了半天掙脫不開秦隨的手,乾脆任由他牽著。
“那陛下叫上我做什麽?”
去江南找燕國長公主跟他有什麽關系,況且秦隨之前不是說姬衡玉的事不用他插手嗎,怎麽現在又來叫上他?
想一出是一出,性子果然古怪。
秦隨指尖微動,感受著手下清淺的脈搏,知道沈惟舟的身體比前些日子好了不少。
聽到沈惟舟的話,他微微俯身偏頭,語氣散漫,又好像帶著一點別的東西。
“江南的一口酥很好吃。”
“兩國之間的口味不盡相同,不知道朕能不能請得動朕的小少爺,陪朕去江南嘗嘗那名聞天下的一口酥?”
沈惟舟怔住了。
[朕的小少爺,嘖嘖嘖嘖。]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有他倆的地方就有粉紅泡泡,你看看這氣氛,簡直能拉絲!]
[聽說有從cp能磕?我火速從隔壁過來。]
[舟舟我的舟舟,舟舟怎麽好像有點臉紅5555不要被狗皇帝騙走啊!]
[咦今天他們都穿的白衣服捏,好像情侶裝,好看嘿嘿。]
沈惟舟現在確實反應不過來,他有些茫然地看著秦隨,漂亮的臉上有點呆。
他想過無數種理由,可能是為了監視他,可能是為了利用他引出姬衡玉,也有可能……種種可能,但絕無秦隨現在說的這一種。
派人突然帶他過來,不是為了興師問罪,不是為了百般利用,而是想帶他去江南……吃一口酥?
“……”
沈惟舟反應了很久,秦隨也不催,就那麽看著他。
半響,他長睫微垂,掩下眼中的局促:“我……我沒吃過一口酥。”
他喜甜食,但天算上下都吃不慣太甜的東西。
尤其是自小在世家長大的盛空陽,對飲食更是要求極為苛刻,太鹹太淡都不行,更別說沈惟舟喜歡的那種純粹的甜。
沈惟舟印象裡只有為數不多的幾種點心,不甜,大部分是鹹的,甚至有些很淡,淡到發苦。
他向來不提什麽要求,之前是不提,之後是提了也不會有人在意,久而久之,他自己都快忘了他喜歡吃甜的。
一口酥,應該很甜吧?
秦隨見狀,拉著他往假山裡面走。
“那巧了,朕也沒吃過。”
“走吧,就當是……朕害你受傷的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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