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順總管帶著幾個人過來拂雲軒, 陣仗不大, 只是來告訴沈惟舟一個消息。
“盛公子,陛下親赴江南,此次隨行名單中帶上了您。”
“東西都準備好了, 不必勞煩公子親自動手, 公子這便隨著咱家走吧。”
沈惟舟微微蹙眉, 抬眸看著面前的人:“現在?”
秦隨親自去江南?去江南一帶幹什麽?是因為要處理姬衡玉和燕無雙的事嗎?
德順總管俯身, 語氣恭敬卻不容拒絕:“現在。”
沈惟舟還是沒動:“三國盛會在即,陛下親赴江南幹什麽, 有什麽事不能讓衛尋清他們去解決?”
德順這次不再回答, 而是把腰彎得更低:“公子, 陛下該等急了。”
沈惟舟看著面前恭敬而立的幾人,明白自己不去他們是不會放過自己的,於是抱著暖爐慢吞吞起身。
“我去收拾點東西。”
兩個小太監恰到好處地攔住了他。
“公子, 陛下此次是微服私訪,一應東西已經全數交由內務府準備好,公子不必擔心。”
沈惟舟敏銳地注意到兩個小太監的脊梁並不彎, 手上還有一層厚厚的繭, 那是常年習武之人才有的繭子。
兩人同時對著沈惟舟低下頭去:“公子, 請吧。”
“……”
知道跟這群人是問不出什麽來的, 有什麽事見到秦隨就知道了, 而且憑他對這兩個小太監身份的猜測,他們應該確實是秦隨派過來的,不是什麽其他人搞的么蛾子。
對秦隨的印象還沒差到那種無可救藥的程度,沈惟舟乾脆地點點頭。
“走吧。”
然後他就直接被帶到了一處冷宮。
沈惟舟:?
送他到這兒的人就此止步,他們齊齊對著沈惟舟行了個禮,就轉身離去。
沈惟舟蹙眉看了面前殘破的宮門許久,斂下心神,終於踏了進去。
面前只有一條路,走到路的盡頭,沈惟舟發現了一座假山,而假山面前站著一個人。
聽到身後傳來的動靜,男人轉身,朝沈惟舟看了過來。
他還是帶著面具,只不過這張面具要更低調一點,沒有那麽多繁複的花紋和裝飾。
這次不是他慣常穿的一身黑衣了,他換上了世家公子最喜歡的白衣,銀色綢帶收腰勾勒出修長精瘦的腰身,上面掛著一枚清透的玉墜,長發在身後整整齊齊地束起,手上拿著一把長劍。
風流尊貴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他只要站在那兒,就注定是焦點,沒有人能忽視。
許久未見,沈惟舟停住了腳步,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兩人就那麽四目相對,直到秦隨開口打破了沉默。
秦隨看著沈惟舟,語氣有些漫不經心:“過來。”
沈惟舟不動。
見沈惟舟這副模樣,秦隨也不生氣,甚至還有些好笑。
想都沒想,他主動朝沈惟舟走了過去。
“怎麽?”
沈惟舟側身躲開秦隨過來抱他的動作:“陛下,我自己會走。”
“自己會走還不過來?”
“……”
沈惟舟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陛下!”
“陛下這麽急叫人找我過來就是為了調笑我?倒是不知道陛下什麽時候有了這種閑情逸致,是奏折不夠批還是早朝不夠上?”
秦隨這次是真的笑出來了:“半月未見,怎麽變得這麽凶了?”
“性子倒是比從前差了很多。”秦隨評價道,渾然不覺沈惟舟已經快要按捺不住一劍殺了這個狗皇帝的想法,“怎麽?有人苛待你了?”
“朕下過命令讓他們都依著你,是誰欺負你啊,說來聽聽,朕幫你報仇。”
這語氣怎麽聽都不像是德順總管表現出來的那副急切樣子,反而看上去像是心情頗好。
系統匪夷所思。
【他吃錯藥了?】
沈惟舟也不解其意,所以他直接了當地問了出來。
“陛下要去江南?”
秦隨散漫地點點頭:“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就走。”
與德順總管的說辭對得上,沈惟舟又把心中升起的那絲懷疑壓了下去。
“是因為燕國長公主的事嗎?在江南有消息了?”
秦隨嘴角噙笑看他一眼,也不避諱他:“對。”
“燕無雙在秦國遇襲,哪有那麽巧的事,朕早就對姬衡玉有所懷疑。能對燕無雙下手的人無非就三方。”
“燕國世家一脈。三國盛會在即,燕國皇室又沒什麽實權,只是當個擺設,就算有什麽仇怨也該是在三國盛會之後再動手,不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丟的還是世家的面子,所以燕國的人可以排除。”
“秦國境內的人,可能性很低。”秦隨語氣帶著幾分慵懶,話裡話外都透著對自己手下人絕對掌控的自信,“能在朕眼皮子底下做小動作的人,下場都不會很好。”
“朕十四歲登基,數年來上上下下的人經過了一遍又一遍的清洗,若是真有人蟄伏隱忍十年,怕也不會在燕無雙這件事上冒出頭來。”
“人之春秋不過短短幾十年,若是真有人這麽恨朕,不做足萬全準備將朕一擊必殺,怎麽能甘心?”
沈惟舟不喜歡把事說的太過絕對:“萬一呢?”
秦隨聞言低低一笑:“朕以前也喜歡這麽問自己,但後來就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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