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並不多, 也不奢侈,只是幾樣清粥小菜,放在以前都是端不到秦隨和燕無雙眼前的東西。
沈惟舟倒是經常吃這種, 而且還不比面前的這一桌菜好。
至少面前的菜肴都是新鮮的, 而他自從在天算失了武功之後, 飯菜都是涼的、剩的。
不管在何處, 看人下菜碟,落井下石的人總是少不了的。
畢竟世人大多都喜歡高台坍塌, 天之驕子跌下神壇的戲碼, 以滿足自己內心那些小九九, 以及那有些扭曲的嫉妒和不甘。
沈惟舟對此早有準備,很是平靜。
清粥熬得火候正好,裡面還放上了煮得通透的蝦仁, 讓本是無味的白粥加上了一絲鮮香。脆生生的小菜上面覆著一層薄薄的辣椒,上面還冒出蒸騰的熱氣,一筷子下去讓沈惟舟素日蒼白的臉色都紅了不少。
沈惟舟不太能吃辣, 但他卻意外地很喜歡吃辣, 於是就弄成現在這副模樣。
因為掩人耳目, 不讓人將他與昨日紅袖閣發生之事聯系起來, 沈惟舟今天穿的是文人慣穿的一身月白色長裳, 這還是一大早秦隨特意去給他準備的,料子並不廉價,應該花了不少錢。
江南的天氣比望京要偏暖一些,更何況現在已經過了最寒冷的日子,很多人的穿著已經褪去了臃腫的大襖,轉而朝春秋的衣衫靠近,沈惟舟他們也是如此。
青年的墨發如瀑垂下,用月白色發帶纏好束起,露出一張清雋精致的面孔,他還微微做了些修飾,令原本有十二分的容色降到七分,這才出房間下樓。
但饒是如此,在辣意的刺激下,沈惟舟一雙眸子水汪汪濕漉漉的,細密的長睫上也沾了幾滴欲落不落的淚珠,頰側浮上醉酒似的紅暈,殷紅的唇瓣愈發誘人,微微輕啟,隱約可見其中的舌尖。
還是沒忍住,又一筷子下去之後,沈惟舟微微抽了口氣,委委屈屈地放下了筷子,小口小口地喝起了粥。
半響,桌上的另外兩人聽到青年低低地一聲抱怨:“好辣。”
[……]
[第一口就臉紅了,第二口就辣哭了,硬是堅持到第八口才放下筷子。]
[本無辣不歡人士震怒,多給他喂兩口!]
[草真的有那麽好吃嗎,我饞了。]
[好好好……好可愛嘿嘿嘿~]
秦隨一直拿著筷子,但一直沒吃東西。
他就在那不緊不慢地攪和著手下的白粥,狹長鳳眸一動不動,直直地看著認真吃飯的沈惟舟。
看著看著,秦國陛下唇角噙起一抹笑意,似是心情好極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不是想吃飯,而是打算吃了面前這個大美人。
燕無雙見狀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原本一直在夾肉的筷子也去夾了一筷子炒青菜,放進嘴裡之後無語地吞了下去。
這辣嗎?辣嗎?啊?
她怎麽記得沈惟舟是燕國人來著,他是撿來的吧!
大部分燕國人可是家家戶戶無辣不歡,就算吃不了特辣魔鬼辣也不至於這點辣就辣哭吧!
丟人!
這麽想著的燕無雙猛地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粥,姿勢豪邁,表情不羈。
要什麽公主禮儀,現在除了面前這倆人也沒人知道她是公主,更何況公主也是人,她都好一段時間沒吃飽飯了,嗚嗚嗚有飯吃真幸福。
喝完粥之後的燕無雙咂咂嘴,察覺出不對味來。
“……這店家偷工減料!”
長公主氣憤極了,要不是怕引起注意,她能當場拍桌而起找掌櫃的理論。
她壓低了聲音對著二人道:“我這粥裡沒有蝦仁!那麽大顆的蝦仁呢,舟舟碗裡好多顆,看著就好吃。”
剛說完她就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把後面的話憋了回去,又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長長的嗝。
“……”
燕無雙的臉唰一下子爆紅,像隻煮熟的蝦子,慢慢把背彎了下去。
她這個一緊張就打嗝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啊嗚嗚嗚,丟死人了。
不過好在燕無雙好像成功轉移了秦隨的注意力,讓秦隨沒有注意到她脫口而出的舟舟上,反而回答了她另一個問題。
“剝好的蝦仁?”秦隨慢條斯理地放下筷子,給燕無雙看了看自己的碗中。
同樣也是一碗普普通通的白粥,除了米和水之外,空空如也。
秦隨的碗裡也沒有蝦仁。
沈惟舟和燕無雙一起茫然地朝秦隨看了過來。
“粥中本就沒有蝦仁,但是你身子弱,最近長途奔波胃口又欠佳,我便加了些銀錢讓後廚單獨給你做了一碗,怎麽樣,可還合胃口?”
秦隨說這話的時候視線隻放在了沈惟舟身上,半個眼神對燕無雙都欠奉,語氣更是不像與燕無雙交談時那般冰冷無趣,而是放輕放緩,任誰都聽得出來其中的偏向。
燕無雙沉默半天,趁著秦隨不看自己,再次當著他的面對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連嘴角都抽動了兩下。
她來秦國之前怎麽聽說秦隨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暴君啊,誰家暴君這樣啊,秦國百姓和大臣承受能力也太低了點。
系統看了半天,偷偷瞞著沈惟舟發了條彈幕。
[戀愛腦狗皇帝,暴君界的恥辱。]
此條彈幕一出,頓時獲得了其他觀眾的一致認同,指指點點秦隨是個非典型暴君的彈幕那是不要錢似的往外發,系統揮揮衣袖,深藏功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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