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以前的艾森就總有這些毛病,我決定做一個目標導向的人。”艾森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衣領,皺著眉,看起來像個裝五十歲總裁的十五歲學生,“你跟安莉說一下,讓他以後行事多注意,保持工作距離,克制他自己的情緒。”
“你自己怎麽不說……”洛斯自言自語。
艾森沒聽見,正在講:“我發現自從……之後,我變得非常專心,精神也好了很多,更願意去搞事業了,整個人煥發了活力,這是為什麽呢?”
洛斯心底已經有了答案,處男。一個本就不可一世的處男,氣勢洶洶地撞開成年的門,被人接納被人照顧被人遷就,只會變得更加猖狂,更理直氣壯地向世界提要求。他自信過了頭,一般人在這種年齡,多多少少要挨些打,親情愛情交際和錢,總有一個不順意,扇一巴掌來糾正滿溢的自我意識膨脹。
但他是厄瑞波斯,又是愛得萊德的子嗣,被給予過多祝福和詛咒,卻絲毫不成熟。他死得過多於是生也沒有意義,即便存活也從未在紅塵裡滾過,沾上一身撕扯不開的塵土,他沒有恐懼、幸福、喜好、意義、沉醉、痛苦這些生活中積累出的感覺,他的自我意識正在瘋狂地膨脹,他要壓倒一切,總有一天他會要求踩在所有人頭上。這一輪膨脹的源頭,都因為該死的安德烈,出於個人的惡趣味,逗弄了該死的厄瑞波斯,向他雌伏,向他認輸,向他妥協,助長他的氣勢,在他的十九歲。
洛斯明白這些,但他巴不得看厄瑞波斯長壞掉。
他轉頭跟艾森說,“其實他沒什麽關系,因為他一直都這個樣子,克不克制注不注意對他來說都無所謂,他自己是不會受影響的,主要是您這邊,只要能不往心裡去,就沒有問題了。”
“我?為什麽?”
“因為你,是搞純愛的嘛。”
***
安德烈走到這個路口,再次停下來,對著地圖看了一眼,才確認了方向。不能怪他,他去垃圾場找了巴倫幾次,才搞來這麽一張所謂的“真實隱藏地圖”——獵巫犬成員需要地圖還必須向上報備,為省掉這層麻煩,安德烈幾乎把巴倫當“黑市”用。可想而知,這種地圖沒什麽質量保證。
所以安德烈,花了一個下午才找到這個五金店。
他走入這條街,越過熙熙攘攘的人群,遠遠地望見前面有個屋子前,有石磚堆起了一個小洞,洞裡在燒一些雜草,冒出灰煙,門廊上掛著幾串編帶螺絲帽和釘子的墜繩,叮叮當當的響。
安德烈走進前,木門關上並上鎖,他試著搖了搖門鈴,也無人應答。安德烈歎口氣,抱著手臂靠在牆邊,等主人回來。
抽上第二根煙時,天微微黑下來,他注意到街角有個身影往這邊來,他猜想就是這家店的主人。果不其然,那人邊朝走過來邊掏鑰匙,走近時,兩人同時一愣。
“芙裡佳?”
“弗蘭基?”
安德烈擺手:“叫我安德烈吧。”
芙裡佳也不問,很自然地接受了。她變了很多,眼神冷淡又懶散,現在綁著短發,戴著護腕,臉也曬黑了,剛把鑰匙掏出來,還帶出來一根煙掉在地上,她伸腳把煙踢到一邊,把鑰匙捅進鎖孔,轉頭問安德烈:“來幹什麽?”
“買點東西。”
“五金店內物品都是管制,要有購買證登記。”芙裡佳沒捅開,把鑰匙抽出來,對著路邊的公用燈管眯著眼細看了一會兒,又挑了一把捅進去,“不過呢,如果你願意付點錢,沒證也可以。”
還是沒捅開。芙裡佳把鑰匙抽出來,又細看了一遍,咂咂嘴:“媽的。”
她轉頭看安德烈:“你證件呢?”
“……證件沒有,錢的話,要付多少?”
芙裡佳撓了撓額頭:“鵝卵石也可以,你是獵巫犬的吧,鵝卵石就是比特幣。這樣,畢竟熟人,算你便宜點咯。”她伸出三根手指,“意思意思就行了。”
“什麽幣?”
“沒什麽。說你的。”
安德烈點頭:“好,那就鵝卵石。”他抬頭看了眼天,“晚上了,吃飯了嗎?要不要一起吃飯,上次沒有來得及。”
芙裡佳聞言轉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然後又看了眼門,轉回眼點點頭:“好啊,反正我鑰匙也拿錯了。”她說著指了指斜後方的一間店,“去那裡吧,我有酒存在那裡。”
在侍應生擦過桌子,遞上毛巾,擺上茶,收了點單,關上門之後,小包間才剩下他們兩個。
安德烈看著對面用毛巾擦手的芙裡佳,笑了笑:“你變了很多。”
芙裡佳眼也沒抬:“過得好就不用變了,你就沒怎麽變化。”
“還好吧,我剪了剪頭髮,”安德烈指著自己的額前的頭髮,“原來這裡有點長。”
芙裡佳抬起眼看他,終於笑了下:“神經。”
安德烈看她:“我後來有稍微打聽一下,聽說你做機器人相關的工作?”
芙裡佳撇了下嘴:“‘機器人’?這裡有什麽機器人,噱頭而已。不過,說來話長,反正現在在做這個。”她撓了撓額頭,“你要買什麽?”
“我想改裝一支槍,需要點材料。”
第37章 獵巫-24
芙裡佳挑了下眉:“這可是犯法的。”她把毛巾放下,嚴肅地說,“加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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