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和他的競選團隊坐在會議室裡,每個人都已經精疲力竭,對方一招接一招,短短兩日便火勢燎原,而他們連團隊的人心都要散了,競選經理已經辭職了。
少將看著新聞報道伊特的這句話,轉過去怒視著他,花了五秒咽下所有髒話,才問出一句:“你到底怎麽想的?”
伊特不敢抬頭。
少將看向安東尼,希望安東尼起碼主持一下局面,安東尼不痛不癢地說了幾句伊特,而後表示,要打仗了。
競選團隊裡有些人還樂觀地說不會吧,但少將知道,怕是箭在弦上。
少將向中將和聯盟長官報告的時候,幾人都面色凝重。聯盟的希望,是個優柔寡斷、理想天真的貴公子,再添上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親弟弟,和那個泥裡土裡滾過來的、人面獸心的勒戈雷,以及心狠手辣、皮笑肉不笑的魯基烏斯對打,勝算幾成?
“可以讓安東尼帶兵。”中將說,“這可以提升他的威望,他本來就是軍隊出身,打仗不會輸。”
長官倒是很冷靜:“不會宣戰的,宣戰他理由不充分,難道因為他受傷就要所有人一起打仗?這種理由聚不起來人,打不起來仗。”
少將同意長官:“沒錯,不到萬不得已,戰爭不能輕易發動,這不是一般人能控制得了的局面。況且我們還有一手,勒戈雷身邊的那個年輕人,和厄瑞波斯是認識的。”
長官問:“現在輿論戰已經沒用了,競選公關走到現在,相信誰已經不會再變了,中間派沒什麽人,你再說勒戈雷和厄瑞波斯聯手,不信的人看都不會看。”
“除非……”中將看著兩位,“事情嚴重之程度,遠超人類想象。就像我們之前說的,恐懼使人類團結。”
***
麥克腿翹在桌子上,抽著雪茄翻報紙,身後纖細的一男一女正在給他捏肩膀,這時手下來報信了。
“確認了,就是安德烈·亞歷山德羅維奇,還有二十來個人,不過樓下就他自己。”
麥克把腳放下來,身體朝前靠:“安德烈·亞歷山德羅維奇要見我?他不是洗手不幹了嗎?他說要做什麽?”
“說是要槍。”
麥克冷笑一聲,又靠回椅背抽起煙,腿往桌上一放:“那讓他等著吧。”說著轉過頭,用手指掀開百葉窗簾,朝樓下看了一眼。
夜晚十一點,安德烈點了下一支煙,摸出打火機,沒燃起火,他搖了搖,再試,還是沒有火。
有隻手遞來打火機,正燃著藍紅色的火,安德烈順著手看,麥克現在比他高出兩個頭,身體也寬很多。
安德烈低頭湊近火,點燃煙,而後他拍拍麥克的手,火機收了回去,他們兩個人站在小巷裡,一句話不說。
麥克的生意做得很大,消息靈通,資源齊全,這地盤的前堂明亮熱鬧,這區域行當裡的人來往都會來打個招呼,但是安德烈等在後面的小巷,於是麥克只能繞過前堂走下來。
兩人都不開口,只是互相看著,安德烈只是還沒想好說什麽,但麥克已經打定主意,先開口的人就是喪家之犬,所以他咬死不打算開口。
安德烈平靜地看著麥克,但麥克的臉色卻逐漸撐不住裝出來的雲淡風輕。
開口之前,麥克暗罵自己,已經不是十七歲,為什麽還會這樣。但是他還是先開了口。
“你名聲那麽大,找我要槍?”
“因為降落點在這裡,離你近,”安德烈笑笑,“我趕時間。”
“做什麽?”
“有點事。”
麥克冷笑:“要多少?”
安德烈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上面有型號和數量。“三小時能給我嗎?”
麥克沒接。“你當我是你跑腿?”
安德烈聳聳肩。
就是這個動作,讓麥克有種怒從心頭起的感覺,他逼近一步,安德烈抬起頭看他,這時麥克突然發現安德烈瘦了,連同年輕時候那種滿不在乎如今都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麥克的直覺告訴他,安德烈現在並不舒服,至於為什麽,他猜不出來。於是麥克的憤怒打了個彎,他留意到安德烈眼裡的一些傷神,一瞬間有種幸災樂禍的心情,他想即便是安德烈,即便是浪子安德烈,也有“離不開”的時候,真是報應。
安德烈看著他,問:“三小時內,可以嗎?”
麥克要報復安德烈,就應該在這裡拒絕他,風一樣的安德烈,卷進他的人生,又在荒野中蕩走,此後十余年,他總忘不了,也找不到,卻覺得處處都是當年那個憂鬱、決絕、瀟灑的少年的影子,桃花眼自那以後成為他的詛咒,被看一眼就萬種愁緒湧上心頭,喪父之悲、離家之痛、流落之苦拉他回到十七歲,再被看一眼就再動心一次,再回味一遍少年在窗台邊抽煙,風吹亂少年的頭髮,那人看著天空說無關緊要的打趣的話,然後某天消失不見。
麥克要開口了,他要拒絕安德烈,話到嘴邊,他說:“可以。”
安德烈指指身後的一家加油站,告訴他:“我在那裡等。”然後轉身就走。
麥克自從就知道自己沒救了,他學得了浪子的皮肉,學不會無情的骨血。他知道安德烈的心不會被他傷,他隻好詛咒能傷安德烈的那個人,盡力傷。
“那個人是誰?”他看著安德烈的背影問。
安德烈轉回身,沒說話,麥克自覺無趣,擺擺手讓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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