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派天使講究儀式感,即便是應斃的天使,也應當先懺悔,讓已經染黑的翅膀重回白色或金色,然後坦然迎接死亡。
這一條,當年魯基烏斯殺天使的時候,從來就沒遵守過。
他仰頭看耶穌,在想為什麽自己淪落到這一步。
怪撒旦嗎?也許吧。撒旦贏了他,沒有殺他,問他為什麽來,能不能放過彼此。贏了的人求饒,還是第一次見,魯基烏斯說正邪不兩立,撒旦說那我可以做正派。魯基烏斯躺了三天,被迫吃了撒旦給的食物,朦朦朧朧中就飄飄然,他力量仍在,回憶模糊,無數次他的直覺提醒他什麽不對,但魯基烏斯忽視了這些提醒。所以未必怪撒旦,是他自己幻想了一家人,是他自己陶醉於生活,是他自己厭倦了使命、教條和權威。
現在撒旦死了,輕輕松松如同一陣風。
在權威之上,還有厄瑞波斯。
魯基烏斯看著耶穌,他對人類的全部理解,就是得到了寵愛的族群,無知、無能卻快活的族群,就像每個家庭裡最受寵的幼子。
耶穌多麽痛苦,人們也總是這麽抱怨,在神的耳邊念自己的苦惱,錢的、愛的、身體的、命運的,他們堂而皇之地說完,還會理直氣壯地要求“請保佑我”。嬌縱怯懦、貪得無厭的族群。
魯基烏斯沒有要過任何東西,還會因為辦事不利理所應當去死,生活是什麽?他怎麽會知道。
當了幾年類人,生活就是很多美味的食物、性/愛、派對和曖昧,是娛樂至死和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真好啊,這種快樂,耶穌有過嗎。
魯基烏斯上前一步,他舉起手按住耶,對著這尊雕像開始自。他要把精噴滿上帝最愛的小孩身上,因為古板的、墮落的、無欲無求的哥哥們受夠了任勞任怨、做牛做馬。
他搖的底座直晃,雕像猛地倒塌在他身上,他一把推開,讓雕像斜靠在台階,自己上前一步,對著雕像戴荊棘冠的臉。
魯基烏斯身後的翅膀猛地綻開,震得房間發慌,那烏黑的翅膀開始燃燒,一股莫名的力量將那兩支翅膀向外生生扯拽。翅膀的羽毛驚恐飛落,他的脊背被扯出血口,翅膀還在向外燒,魯基烏斯咬緊牙關,背上的疼痛仿佛萬萬千火鞭直甩於身,四肢百骸幾乎沒有了感覺,只剩剜肉刮骨的鈍痛如同延長了一個世紀。
他背上的傷口不再溢出聖光,只是血水,翅膀被拽出的一瞬間,他疼痛地臥在地上,帶翻了雕像。他幾乎呼吸不上來,知道自己要死。
他轉身看耶穌的臉,那不變的哀傷表情,並不因他射上的什麽東西有任何新的含義。
總覺得。
還不夠。
魯基烏斯撐著手臂爬,他咬碎了兩顆牙,一種前所未有的報復欲從心底升騰,燒得他幾乎忘掉了疼痛。
他爬出了一路血,試圖向窗口逃,但奄奄一息夠不上,突然地抓向窗外遙遠的月亮。
突然他的手被抓住,同時送來一句話:“會有機會的。”
萊萬德卡準時在半小時之後進來時,被面前的一切震驚了。他信任一個天使應起碼保佑最基礎的尊嚴,竟不知道連羽翼都被剝奪的時候,還有心思逃命。
他沉重望了眼倒下的耶穌和身上的髒汙,歎口氣,彈彈指燒了它。
第130章 怪物-16
“為什麽想來酒吧?”安德烈坐在人聲鼎沸的午夜場,無奈地問對面的艾森。
艾森正在看遠處台上女人跳舞,轉頭回答他:“想來就來咯,我宣布,以後這裡就是我的第二個家。”
“你第一個家在哪裡?”
“……這裡以後就是我的第一個家。”
安德烈喝了口檸檬水:“你之前說想聊聊,要現在聊嗎?”
“現在我很忙,奮鬥三天,我要當情場高手。”艾森這麽說,也這麽做,站起來環視一圈,指著一群一起出來玩的大學生,“你們,來。”
他能這麽說,完全是因為他這張臉有說服力,而且他們坐在三樓的開場,一看就是有錢人在包,這種人做東酒水特別貴還免費,出來找樂子的俊男靚女怎麽可能錯過。於是一群人嘻嘻哈哈地跑上樓來。
保鏢給來人們拉開隔欄,一股青春氣息衝了進來,漂亮的男生女生各個不過20歲,大好年華,張揚放縱,穿性感的衣服,灑誘惑的香水。
艾森坐在中間,任由漂亮的人把他環繞,勾勾手讓酒吧來倒酒,大家為表感激,有個漂亮女生坐在他腿上,周圍人一陣起哄。艾森只是問,怎麽這麽點人,又推開人站起來,在樓下找長得好的,指到誰就讓人上來,除了幾個嫌他奇怪的,大多數還是上來的——畢竟酒水免費。
艾森又站起來敲敲酒杯,說接下來做個遊戲,遊戲內容就是他挨個走,經過的每個人都要親他的臉,說愛他,不說要喝酒。
安德烈很無語,這哪是情場高手,這屬於霸王花。
艾森拎著酒瓶從另一側開始走,每個人都說愛他,拉過他的臉親一下他,哪怕那些一開始不說,想逗他的,艾森給她倒一杯酒,撒撒嬌說就都倒了說一句怎麽啦,女人便攬住他的脖子,在臉上一邊親一下,說愛他。
然後走到了安德烈面前。
已經走過了所有人,現在來到安德烈面前。
安德烈舉起酒杯,示意艾森給他倒酒,周圍人起哄,你說一句怎麽了,氣氛都到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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