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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愛派_予春焱【完結】》第214頁
  狗在門外瘋狂地叫,又抓又咬,在門口不停地轉。

  大概十分鍾後,門鎖才哢噠響了一聲,安德烈拉開了門。

  他看起來像是又死了一次,衣衫不整,臉上的一道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等他垂頭喪氣地坐在地上,傷都已經不見了。他伸手抱住狗,把它抱在自己懷裡,狗嗚嗚咽咽地舔了舔他的脖子,他把臉埋在柔順的毛團中。

  和死魂較量的秘籍是:保持清醒。

  地獄般的三個月裡,安德烈被恨著他的冤魂們殺了又活,活了又死,每每他們出現的時候,空氣中都會突然傳來一陣硫磺的臭味,有種潮濕的黏膩感籠罩在他身上。緊隨其後而來的殘忍的虐待通通以一場死亡結束,而後安德烈會再次醒來,他們就在身邊等待。直到他們或許是耗盡了靈氣,自然消失,籌備下一次再來。

  折磨的手段千奇百怪,被鬼殺掉不會死,所以不管是安德烈還是他們,都有大把時間。他們不斷地發明新的方式,雖然沒有工具大大限制了他們的發揮,但人體本事就有無盡的想象空間。

  一開始地扇、打、踢、踹留下外部傷已經不算什麽了,即便他們發狂發狠用牙齒撕裂安德烈的臉或挖走他的眼也不算什麽稀奇,到後來一次次看到安德烈的死狀似乎也沒什麽意思。但某天在那冰涼黏膩的手不經意碰到他舌頭的時候,安德烈還是惡心地皺起了眉頭。

  這便開始了另一種折辱。

  口口是件非常奇怪的事,安德烈甚至都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有東西,他向後摸時什麽也摸不到,但感覺是真實的,或許從外人的角度來看會更奇怪。安德烈自己躺在床上,手抓著床單,被撞得向前動,像一場詭異的口口;或者被壓在地上,被頂得搖搖晃晃,臉擦過地板,口水流在臉頰邊。

  對安德烈來說,這有點太奇怪了,但因為沒有嗅覺和視覺,而且鬼魂的那玩意兒涼涼如同一道細微的空氣,他其實沒有實感,比起被暴揍、被溺水、被殺死,這種還能讓自己感覺到舒服和刺激的行為對青春期男生是一種得天獨厚的工具,他從這裡學習了男人後面的訣竅,坦白地說——雖然或許很奇怪,也不道德,但安德烈確確實實是爽到了的。

  大概是某個黃昏,安德烈抓著枕頭閉上眼,那細細涼涼的東西撞到了他最舒服的位置,他叫得開心,貼著床單蹭,突然一切都停了。

  還是第一次,他們消失的時候安德烈神智如常,不是崩潰或者死掉。

  安德烈停下來,四處看看,確認他們是真的不在了。他站起來赤身裸體在房間裡走了幾圈,邊邊角角都摸了摸,沒有發現他們存在的痕跡。

  安德烈坐在床上抽了根煙,看夕陽從他腳邊一路退到地平線下,月亮掛在天邊,路燈一盞接一盞地亮起。

  在一片沉默中,他突然笑了一下,久違的,他重新又感受到那種佔上風的感覺,那種賭博輸到最後一個硬幣接著大逆轉的興奮感,那種明白只靠自己的意志,只靠自己的力量,就能在這不公平的殘酷世界裡照料自己的倔強和自豪。他就像12歲時一樣,站在長長的斜坡前,只有自己,來往前走這段路。

  他穿上衣服,洗了臉,站在門口。

  三個月了,他趁著某天自己清醒,他們不在的時候把狗送到了樓下的一位女士家裡,除那天就沒有出過門,除了他清醒的時候能給自己做些飯,打理打理,一旦他們出來,他就得被拽過去死去活來,終日被這看不到“一團氣體”折磨。

  有時候他甚至以為自己這輩子都出不去了,只能躲在房間裡發瘋,活著就是為了給他們泄氣撒火,一切都完蛋了。

  但現在不一樣了,安德烈捕捉到了一些魂靈的邏輯,盡管它們多半已經失了智,漫無目的以折磨自己為樂,不代表安德烈就得予取予求,卑躬屈膝,放棄自己的人生,或許他的人生也沒什麽了不起的,也不是為了成就什麽,他奪取了四個人的生命,按照生命平等原則,安德烈的余下人生給他們贖罪或者乾脆以命抵命也是合理的。

  可安德烈不願意,他才十四歲,雖然沒什麽朋友,沒什麽特別喜歡或討厭的東西,沒有擅長或感興趣的領域,不愛什麽人也不被誰愛,唯一的父親對自己的態度也捉摸不定也許某次就不再回來,不和誰有特別的牽掛,也沒有一定要做的事,沒有什麽目標或夢想,但也不願意給人抵命。大家在生死動蕩的局勢裡相見,活下來是運氣好,死了也沒辦法,安德烈的生命也很寶貴,即便太陽每天都是一樣的,他也想天天見,即便生活沒什麽盼頭,他也想活著。就什麽都不為,不可以嗎?

  為什麽不可以。

  現在安德烈要去過正常的生活,就哪怕是他媽裝出來的正常,安德烈也絕不要再為纏人的亡靈放棄自己一秒。

  原來在做什麽,繼續做就好。

  他沿著街道走過,擦脂抹粉的女人問他去哪裡了,現在趕緊幫她送個東西,賭場的男人扔給他一遝傳單,叫他去人多的地方攬客,房東老酒鬼搖搖晃晃地攔住他,叫他交房租,算命的巫婆問他脖子上的硬幣多少錢,要不要來賣給她。

  安德烈笑眯眯地接過所有塞到他懷裡的東西,口紅、樹枝、柳條、傳單、香煙、石頭、派送的糕點、神父送的小冊子聖經,吻了吻女人的手、男人的臉、房東的大腦門、神父的脖子、巫婆的水晶球,他如此愉快又莫名其妙,女人皺著眉問男人:“他什麽毛病?”男人厭惡地擦著自己的臉:“誰他媽知道!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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