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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小少爺頂著誘惑看了兩個時辰的筆記。次日帶著寇思把全家人的私庫翻了個遍,又去集市上搜羅,終於把想要的東西湊齊,塞在馬車裡。
即便是準備“偷偷”走,給少爺的馬車依然很大。擔心這幾人都不會趕車,安排西涼也跟著。
“其他黑衣衛呢?”夏知之好奇。
夏亭:“在你們後面。只是人數太多,怕是要隔一些距離,你們一路小心。”
夏知之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這種長途黑衣衛也要騎馬的,不能他坐著馬車,讓別人在後面飛……
於是懷著微妙的尷尬心理默默退走了。
為了掩人耳目,趕著凌晨兩三點出發。走的時候夏小少爺稀裡糊塗的,全憑不能讓媳婦兒公主抱的信念爬起來,鑽進馬車就開睡,再醒來天已然大亮。
馬車外面不顯眼,裡面鋪了厚厚的墊子,甚至還有一個台階隔出榻榻米一樣的床。
他醒來時車廂裡只有初陽,脫了鞋坐在旁邊。
“早,他們人呢?”夏知之揉眼睛,在姐妹面前有點忘形,扭來扭去拱成一團。
西涼掀簾子進來:“買早飯去了,少爺吃什麽?”
“都行。”夏知之嚇一跳,忙端正坐好:“南南也去了?”
西涼:“三少爺去山上了,說半個時辰後回,應該快了。”
因為在外,沈山南的孕痣都要遮住,自然不能再用少夫人稱呼他。
“去做什麽?”
西涼搖頭:“不知,三少爺沒說。”
夏知之不再追問,接過他遞來的洗漱用具。走出去發現馬車停在一個村莊外,這時節田裡沒活,也沒什麽人,隻幾個小孩站在馬車不遠處好奇張望。
小少爺洗完臉,摸了把松子糖衝他們勾手。
小孩們吸溜著口水靠近,夏知之笑眯眯分出去,指著村後的小山坡問:“你們爬過山不?”
小孩哼哧哼哧點頭。
夏知之:“爬上去幹什麽的,玩兒?”
有個流鼻涕的小子垂涎的盯著他的手,大聲道:“山上有山神廟,我們是去給山神老爺進貢祭拜的!你的糖也得貢給老爺!”
夏知之:??
不應當,你這個小朋友思想大大的有問題。
他砸吧了一下嘴裡的糖,還沒說話,身後一陣響動,初陽也跳下來。
初陽的臉色很差,頂著一雙黑眼圈有氣無力。方才馬車裡遮光很好,他都沒注意到,忙問:“你怎麽了,沒睡好?”
西涼坐在車轅上搭話:“路上聽褚少爺拉著他下棋。”
“從來沒起過這麽早,”初陽埋在衣服堆裡嗚嗚:“我還以為要集合去打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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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冷了,這個笑話實在是太冷了。
話說著,褚言和十九回來了,兩人都捧著厚厚的油皮紙包。
看見又高又壯的成年男子,小孩兒們有些警惕,一哄而散。
褚言招呼他們上車。
“給弟媳婦留著,”他隨手扔了一包給夏知之,道:“你大哥說的要一切從簡,可別哭鼻子。”
夏知之心道誰是你弟?邊打開,是包子和餅,熱氣騰騰的,忙又卷好了。
這會兒差不多已十點了,顧忌小少爺還在睡,沒有跑太快,如今行了不過七八十裡。
小少爺一邊塞包子一邊翹首以盼,褚言見他那副模樣,不由道:“急什麽,這大冬天的,山裡都沒什麽活物,找個人不好找麽。”
夏知之愣住:“找人?”
褚言:“啊,是啊,有人跟蹤我們,逃進山裡去了。”
西涼也震驚了:“我怎麽不知道?”
褚言聳肩:“鬼知道他家南南怎麽發現的?要不是離開時露了殺氣,我也沒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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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山南追著黑影進了林子。
他這麽些年一直被追殺,早被追出直覺來,在半路便覺得不對勁。
只是那會兒馬車搖搖晃晃,少爺睡的正香。等路過村莊馬車停了,他估計少爺一會兒要醒,才“抽空”解決一下。
黑影是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這幾日不巧沒下過雪,不僅放眼望去光禿禿的,地上還全都是枯枝,踩上去很難隱蔽行跡。
他正全力奔逃,飛速躍過各處轉角山崖,忽然在某一瞬間,驚覺許久未聽見沈山南的腳步聲了,心中頓時一窒。
旋身繞過一處巨岩,立刻緊貼避在其後。他捂住口鼻以免呼吸冒出熱氣,然而林中一片寂靜,只有心跳聲砰砰在動,根本聽不見另一個人的呼吸。
更別提腳步聲。
沈山南消失了。
是他甩脫了對方嗎?姓沈的...就這點本事?也是,他不過是個漏網之魚,來止涼山莊打秋風的賤種......
正又驚恐又得意之時,天靈蓋忽然一陣劇痛。
他目眥欲裂,然而根本連反應的機會也無,只看見身前——從頭頂的巨石上落下一個人。
來者太輕了,仿佛這寂靜山林中的鬼祟。他分明曾在遠處見到過這個人,然而直面時才發現,對方眼中的陰冷幾乎要將他的血液凝固。
也已經凝固了。黑影張了張嘴,想要喊出自己的來歷,然而一根樹枝從頭頂穿透了他的腦袋,令他完全說不出話。
在世界黑下來的那一瞬間,嚴冬寒意侵入到腦漿裡。他發現對方的嘴唇是粉紅的,面色卻慘白,口鼻處沒有絲毫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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