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護衛大聲喊疼,正想發作,忽然發現砸中自己的是一枚金幣,頓時定格在了一個要怒不怒要笑不笑的滑稽表情。
“這些是車費。”祁淵從口袋裡握出一把錢幣,有金的有銀的,嘩啦啦撒在地上,耳鼠奮勇蹬腿,想要趁機飛走,被祁淵迅速摁了回去。
護衛們趾高氣昂的嘴臉頓時消失無蹤,從車上跳下來,毫無尊嚴地蹲在地上,合掌摟起那些遠超車票價錢的金屬通用貨幣。
流民們看到那男人身材高大,腿尤其長,脊背挺拔如一柄出鞘的刀刃。壓得低低的鴨舌帽下隱約可見英挺的鼻梁和下巴,嘴唇微微翹起溫和的弧度,但卻無法衝淡那種凌厲的氣質。
他們心中感激,卻不敢靠近,黑壓壓地擠在一起,像群狐獴一樣探頭探腦。
見護衛們撿完了錢,祁淵道:“把車票錢拿出來,多的分給他們。”
“這……”護衛們互相看了幾眼,都覺得別扭,賺不到是一回事,拿到手裡的錢豈有吐出來的道理?卻又不敢違拗這個一看就身份高貴的男人,便都敷衍地點頭稱是。
“別跟我耍心眼,三少爺的話都給我記進心裡去!”林梨不知什麽時候跟出來了,牙尖嘴利地罵道,“回頭我要打電話給赤城衛隊,打聽你們到底有沒有把事給我辦妥了。要是誰敢動什麽心思,小心將軍扒了你們的皮!”
“是!”護衛們都認識林梨,哪裡還敢動心思,當場就把多的錢分給了流民們。他們攥著錢,七嘴八舌地道謝,祁淵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出發的時候到了,護衛將卡車尾板放下來,把二十來個流民都裝了上去。那些腦袋低垂著數著分到的錢,那些滿是皺紋的臉上即使泛出點喜色,也顯得萬分愁苦,好像擰一擰那些松弛的皮膚,就能擰出幾滴痛苦的原漿。
祁淵的手插在口袋裡,揉著耳鼠的腦袋,把它揉得東倒西歪,敢怒不敢言。
終於不感到陌生了,他想,這才是我認識的玄城。
他並不是出於同情才給那幫流民錢的,實際上現在的他很難產生類似的情感,不過他參考了自己過去的行為模式——假如還是那個滿腔熱忱的天真少年,絕對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他有意地模仿過去的行為,拚湊那些支離破碎的情感,對抗血脈的侵蝕。
做完這些後,看著那些衣衫襤褸的流民,看著他們滿懷感激的臉,他的心靈深處的確產生了一些細微的觸動:有些同情,又有些悲憫。這些細微的觸動積攢起來,將會組成他的人性。
所以沒什麽好感激我的,祁淵自嘲地想,我不過是在利用你們罷了。
祁淵跟著林梨上樓,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他接起來,對面是孔雀。
“葉盞逃走了。”孔雀報告,“洗手間裡有密道。”
機器人沒有感情,孔雀尤其沒有。在等待電話接通的時間裡,她已經強行破壞了廁所移門和密道門,一邊在漆黑的密道裡追蹤,一邊等待著主人的斥責或者下一步命令。
“哈……”
然而祁淵非但沒有生氣,還笑出了聲,仿佛聽到了什麽很有趣的事。
說來也怪,他並沒有認真地去找過,但好像每次葉盞精心策劃的逃跑,最後都會倒霉地撞到自己手心裡。這不龍鱗正好在城門堵洞口,葉盞就眼巴巴地往洞裡鑽?
孔雀感到奇怪,她覺得自己的情感系統應該徹底升級一下。
“好啊,多跑跑還能散散心。”祁淵笑著掛了電話,“繼續追蹤。”
電梯的鏡子裡,祁淵看到了自己揚起的嘴角,忽然愣了一下。
這不是一個故意為之的笑,也不是一段苦心經營的情緒,它很自然地就產生了,卻又像一個奇跡般不可思議。
作者有話說:
節奏有點慢,不過有些東西還是得寫,否則後面情節展開會不自然。
不知道大家的觀感怎麽樣?歡迎留下看法~
第33章 地底的怪物
◎“我們是老鼠!”◎
上了電梯,去的不是祁追遠的辦公室,而是一間隱蔽的套房,上面掛著三個大字:刑訊室。
林梨一打開門,一向淡定的祁淵都忍不住後退一步,最先衝向他的是一陣芬芳的浪潮:煙、酒、亂七八糟的信息素混雜在一起,能把人直接醃入味。接著是一副紙醉金迷的畫面,幾個很難說穿了什麽衣服的男人濟濟一堂,簇擁著中間那個斜倚在豹皮坐墊上的銀發女人。
那些男人什麽性別都有,大多高大精壯,肌肉長勢喜人,面龐年輕英俊,也有少數像林梨這樣嬌小可愛的Omega,可以在祁追遠的腳邊佔據一個窩兒。
房間倒的確是刑訊室,牆上掛了一溜兒的款式各異的皮鞭,到處堆滿了用途不明的刑具,還有一個人背對大門,被五花大綁在一個X型刑訊架上,不知在遭什麽罪。
林梨立刻飛入了鶯鶯燕燕中,膝蓋一軟跪在祁追遠腳邊,甜膩膩地喊了聲:“將軍,我把三少爺帶來啦。”
在抽煙的空隙,祁追遠懶懶地摸了下他的腦袋,林梨立刻扭著腦袋,在她手下蹭了又蹭,跟隻哈巴狗似的。
“你的那個小可愛沒跟來嗎?”祁追遠抬眼望向杵在門口的祁淵,“為什麽不進來?”
“我有潔癖。”祁淵如實回答。
“哈哈……”祁追遠支起腦袋,縱欲過後一直緊繃的她顯得松弛而懶散,緩緩吸了口煙,吩咐道,“你們都退下吧,今天被‘命中’的自己去報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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