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鼻子這麽靈,聞不出來嗎?”葉盞皺了皺眉頭,“反正我是不會忘的,這是報喪鳥的味道。”
“確實。”祁淵四處轉了轉,同意他的觀點。
“味道是從哪裡傳來的?”
“四面八方,”祁淵說,“這個房子裡到處都是同樣的氣味。”
“等等,報喪鳥來過這裡?!”葉盞覺得難以理解,自踏入玄城以來,一直困擾他們的明明是兩個完全不相乾的案件。
第一,是五年前的城主刺殺案。靠著風饒和劉理的幫助,他們從研究院竊取了內部情報,並發現有人在刻意隱瞞案情,於是一路從公墓查到糧儲局,再從糧儲局局長口中問出了調查記者江河。
第二,是夏明焰委托他們調查未知的感染者X-39,這個體內長出觸手的女孩被龍寅追殺,卻沒有任何人知道她的身份,監控也沒有拍出她的行蹤。後來,葉盞試圖從地道逃跑的時候,先是碰到了地下鼠族,又在研究院的地道內碰到了報喪鳥。最後,他和祁淵通過地下鼠族找到了地道上的詭異壁畫,發現這一切似乎與玄城傳說中的怪物有關。X-39,報喪鳥,以及傳說中的地底怪物,都具有相似的特征,所以葉盞一直將他們看作互相關聯的線索。
然而現在,明明不相乾的兩件事,忽然交匯到一起:報喪鳥身上的雨水氣味,居然出現在了調查記者江河的故居裡!
也許所有的秘密都是同一個秘密,葉盞越想越脊背發寒,看似平行的兩條線,其實是相互交織的經緯,織成了一張隱秘的大網,將他們死死地纏繞其中。
“真是環環相扣啊……”祁淵的神色也變得凝重,顯然是和他想到了同樣的蹊蹺,他走到書桌邊,拿起一疊書理了理,“不過既然已經入局,那麽我們就該繼續查下去,把那些躲在黑暗裡的東西全部抓出來。”
“你說會不會報喪鳥就在這裡?”葉盞左顧右盼,那股氣味讓他坐立難安,連這個布置溫馨的房間看起來都變得陰森恐怖。
“別怕,就算真的在這裡,”祁淵道,“該擔心的也是他,而不是我們。”
葉盞驀地回頭看他,窗邊的男人正翻動著手上的報紙,夜色中他的五官看不清晰,唯有窗外微暗的月光描摹出隱約的輪廓,他仿佛是比黑暗更深的東西,卻又讓人感到如此安心。
“怎麽了?”祁淵平和地問。
“沒什麽。”葉盞收回了視線。
“你在想我為什麽一點都不害怕,對不對?”祁淵微笑道,“我曾見過世上最可怕的怪物——就是照鏡子的時候。我看到自己一點一點變成怪物,害怕到隻想要自殺,然而就算我把刀扎進喉嚨裡,把龍鱗一片片撕下來,愈合的速度都超過了我自殘的速度——那之後,我就不會再害怕任何怪物了,畢竟不管怎麽說,我自己才是那個最可怕的。”
“……”葉盞沒吭聲,心裡卻很不是滋味。如果當初他能保護他,所有的噩夢都不會發生。
祁淵翻到某一頁報紙,忽然停住了,“過來,看看這個。”
葉盞走過去,用手電光照亮他手中的報紙,只見頭版有一行誇張的大字:
《江河獨家揭秘:怪物的誕生》
“江河的筆記被人翻過,有價值的內容應該已經被拿走銷毀了,不過我還是找到了有意思的東西。怪物系列是江河做的一系列獨家報道,連著兩周在報紙上刊登,”祁淵拿起另外幾張報紙,嘩啦啦地翻過去,“雖然關於地底怪物的傳聞很多,但他做的比任何人都詳細。你看這裡寫的,江河曾經進入地道,找到了該怪物的蹤跡,甚至給出了怪物的外形描述,比如說‘觸手’和‘黑影’。”
“外形描述和我們見到的差不多,看來江河的確見過那個怪物。”葉盞感到思路一下子通了,“也就是說這個江河,不僅僅被劉玲拜托調查城主刺殺案,而且正好也調查過地底的怪物。他就是將兩起事件聯系在一起的樞紐!”
“僅僅是調查過嗎?”祁淵沉吟道,“或者他還做了別的什麽?”
如果江河真的見到了地底怪物,他一個普通人是怎樣全身而退的?如果他僅僅是調查,那為什麽報喪鳥的氣味會出現在他家裡,在他失蹤三年以後?
“那怪物擁有智商,會引誘人,搞不好已經和江河做了什麽不可告人的□□交易,”葉盞猜測道,“會不會這個江河,其實從來沒有失蹤過,就像李青草一樣,他也藏在玄城的某個角落裡……”
“找到這個江河,就是破局的關鍵。”祁淵頷首,“我們先從這間房子找起,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線索。”
兩人分頭行動,祁淵繼續翻江河桌上的書和筆記,不用手電光他在黑暗中也能看得很清楚。葉盞則繼續扒拉抽屜櫃子。江河的生活用品比較少,擺放整齊,顯示出一個單身男性的良好生活習慣。唯一有些特殊的是幾副墨鏡,似乎和主人的穿衣風格不那麽搭調。
“咦,”很快葉盞又翻出了一盒信息素抑製貼,“這個記者好像是個Omega。”
“這是有可能的,玄城的Omega歧視沒那麽嚴重,不少Omega有自己的職業。”祁淵說。
葉盞打開衣櫃,衣服很少,只有寥寥幾件,恰好可以涵蓋四季,大多是一些簡單素淨的款式。從這些衣服來看,江河比他瘦小一些,符合Omega的特征。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在陳舊衣料和樟腦的味道中,雨水氣息似乎更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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