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盞忽然有了種如芒在背的感覺,然而環顧四周,卻根本找不到那詭異感的來源。他下意識轉頭看了眼祁淵,看到他的手上不知道拿了什麽東西,正在往口袋裡塞。
剛想叫他時,忽然後頸一涼,有一滴冰涼而粘稠的液體落了下來,順著他的脊背往下淌,像是一條飽含惡意的舌頭,輕輕蘸過他的皮膚。
葉盞驚得汗毛倒豎,袖子裡藏著的小刀滑入手心。他猛地抬頭向上看去,頭頂上空空蕩蕩,天花板沒有任何漏水的痕跡——那麽這滴水是從哪兒來的?
“祁淵!”他下意識叫了祁淵的名字,快步走過去,“幫我看一下,我的後頸上有什麽?”
“怎麽了?”祁淵伸手撩開他的頭髮,手指按在他後頸突出的骨頭上,幾乎摸到了他的信息素抑製貼,“這是……”
未等他說完,葉盞敏銳的目光就捕捉到有什麽東西在黑暗中一閃而過!
“在那裡!”葉盞的動作比腦子還快,迅速將手中的小刀甩了出去,一聲悶響,精美的銀色餐刀釘在了天花板上。
這是他晚飯時從飯店裡摸走的餐刀。他的速度雖快,那東西卻像泥鰍一樣滑不留手,迅速鑽入了黑暗中,再次消失不見。
“你看到了吧,剛才那個東西?!”葉盞緊張地弓著背,忽然想到了什麽,“對了,你記得捂上耳朵,千萬別聽他逼逼,他的聲音會讓人墮落,要是你暴走把我給拍死了,我找誰說理去?!”
“明白,我會把他找出來。”祁淵抓住他的手,地上忽然升起一陣微風,夾雜著陳年的灰塵,書頁發出嘩啦啦的響聲,玻璃窗在窗欞中搖晃。
葉盞捂住口鼻,風越來越強烈,家具發出不堪擾動的吱呀聲,一雙堅實的臂膀忽然從背後抱住他的腰,男人灼熱的胸膛緊貼他的脊背,甚至可以聽到他心臟有力的跳動。
葉盞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馬上掙脫,這股沉甸甸的分量給了他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全感。祁淵的聲音響在耳側:“不要動,會受傷。”
下一刻,以他們為中心,房間裡忽然發生了一場風暴。狂風如刀,將每一片空氣都攪碎撕裂,唯獨只有祁淵懷抱劃出來的這一方淨土,安靜地如同暴風的風眼。在這種碾壓一切的暴力下,一切都無所遁形,天花板上立刻掉出一片黑魆魆的影子,像汩汩滲出的爛泥,迅速朝著大門的方向遊走。
混亂間,葉盞手中的強光手電晃過,捕捉到他一瞬間的身形,只見一張鳥嘴面具一閃而逝,面具上有一道裂痕,中間正鑲著那枚他打進去的靈性子彈。面具的玻璃鏡片反射出一瞬的精光,仿佛有什麽龐大而難以名狀的東西正向外窺探,葉盞頓時感覺身體內沉寂的英招血液再度鼓噪起來。
狂風緊追不舍,將他的觸手一截截割裂,報喪鳥斷尾求生,最後只剩下戴著面具的頭顱倉皇地鑽出了房門——祁淵說得沒錯,該恐懼的人是報喪鳥。
“他跑了!”葉盞急著掙脫,想去追,然而祁淵的手收得更緊,幾乎要勒斷他的腰,他的體溫變得滾燙,呼吸變得灼熱而粗重。
“你怎麽了?”葉盞察覺到一絲不對,聯想到上次祁淵抱著他不肯放的情形,恍然大悟,“操,是不是報喪鳥引發了墮落?你還好吧?”
“還好,”祁淵沉沉地吐出一口氣,嗓音有些啞,“再讓我抱一會兒。”
葉盞有些僵硬,但還是慢慢放軟了身子,開始裝作冷卻劑。
他猶豫再三,還是回過手拍拍祁淵的身子,溫聲道:“沒事了。”
再怎麽樣,他也是不願意看祁淵墮落的。
“嗯……”祁淵輕輕地說,“還好有你在。”
作者有話說:
剩下的在晚上
第44章 印記(三合一)
◎我會好好活著,而您將戰無不勝。◎
好一會兒, 祁淵終於恢復了平靜,戀戀不舍地松開手。葉盞回頭一看,他的神色如常, 眼神沉靜而深邃,似乎剛才的脆弱和依戀只是錯覺。
“你看起來很正常啊,”葉盞越想越覺得可疑, 捏著他的下巴, 借著月色一陣打量,“沒事抱我幹什麽?”
祁淵抬著下巴, 任他觀察, 薄唇微啟, 吐出五個氣死人的字:“想抱就抱了。”
葉盞的手立刻張開,想要給他一巴掌, 祁淵迅速地捏住他的手腕, 在他的掌心烙下一吻。葉盞快被他氣笑了, 他這抓緊一切機會佔便宜的精神, 簡直讓人欽佩。
以他們站的地方為中心,所有東西都被狂風吹得亂七八糟,書架坍塌,椅子翻倒, 收拾整齊的書本筆記飛掉得到處都是。報喪鳥斷裂的觸手都變成了黏膩的液體, 有的滴滴答答從天花板上掉下來, 有的順著牆滑落, 在地上流成一灘。
從發現報喪鳥,到報喪鳥倉促逃離, 葉盞隻覺得哪哪都不對勁。他隱約能感覺到, 祁淵的態度發生了某種變化:剛開始進屋的時候, 他和自己一樣很想查清案件,但後來的態度變得奇怪,好像總有些猶豫和拖延——對了,就是在他把什麽東西塞進口袋裡之後。
不管他打算幹什麽,葉盞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對著那張俊臉打上一拳。
他打開房門看了看,報喪鳥自然早就跑得沒影了,又繞著滿地狼藉走了一圈,不滿地盯著祁淵:“好了,現在報喪鳥也跑了,證據也毀了,接下來怎麽辦?”
祁淵在他審視的目光下態度自如,撿起地上的書,“我們可以把這些資料筆記帶回去慢慢翻看,現在太黑了,等明天白天再來,應該能看得更清楚。”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