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當然沒人能阻止我啦,葉盞心滿意足地一屁股坐在單人沙發上,軟軟地陷進去。忽然他感覺屁股後面有東西硌著,伸手一摸,居然摸出了一包煙和一只打火機。
好啊,居然背著我偷偷在家裡抽煙!還藏在沙發裡!葉盞鼻子裡哼了一聲,打開煙盒,發現裡面只剩下三支煙,都已經變得很幹了。
夜半無法入睡的時候,祁淵也許會坐在黑暗的客廳裡,一個人默默地抽煙。從這個位置看出去,是一扇窗,他會靜靜地看著日沉月升,繁星鋪滿夜空。然後他會小心地處理掉煙灰,開窗通風換氣。到了六七點,他就去廚房做早飯,然後叫自己起床。困的時候自己會賴床,興致好的時候他們會做,這些在當時都是很自然平常的事,到現在全成為了遙不可及的奢望。
葉盞的手指有些發顫,抽了一根煙叼在嘴上,然後用打火機點火。然而打火機也和他作對,怎麽打也打不著。葉盞煩躁地咬著煙頭,一股苦澀的味道彌漫在唇間。
忽然,背後伸來一只打火機,“啪”的一聲為他點了火。煙頭燒起了暗紅的火星,葉盞下意識吸了一口。
變乾的煙絲很嗆人,葉盞忍不住咳嗽起來。隔著一層縹緲的煙霧,他看到點煙的人慢慢繞到自己身前,一雙翠綠的眼睛盈滿笑意。
“你好呀,葉盞,好久不見了。”
“風醫生?”葉盞有些驚訝。
眼前的男人還是老樣子,戴著無框眼鏡,斯斯文文,一身知識分子的書卷氣。玄城動亂之後,他沒有跟隨逐荒的大部隊回來,而是留在了玄城幫忙救助病患。
自那之後,葉盞的確沒有再見過他了。回想起剛被祁淵逮回來的時候,風饒幫了自己不少忙,他對他的印象一直不錯。
“你看起來氣色不錯,”風饒和氣地笑道,“身體能恢復健康真是太好了。”
“能好到哪裡去,還是老樣子,下雨天12根肋骨都疼。”葉盞看到風饒身後還躲縮著一個年輕人,正是他在玄城見過的“老鼠”李青草。他似乎長高了一些,但依然是一張略顯幼齒的娃娃臉,一頭柔亮的褐色卷毛。他的神色不知為何有些緊張,身體也拘謹地縮著。
“哎呀,這不是小草同學嗎?”葉盞很熱心地拍拍他的肩膀。
“啊!”李青草嚇了一跳,然後才狼狽地點頭,“您、您好……”
“長高了不少嘛,玄城夥食就是好。聽說你現在是風醫生的助理?”
李青草的眼神閃躲:“嗯,對,風醫生他……很照顧我。”
還是這麽靦腆啊,葉盞沒有在意,一隻手夾著煙,和風饒隨意地聊著天。
“我現在打算留在龍野研究院,兩三年內可能都不會回逐荒了。”風饒說。
“這麽久?”
“嗯,畢竟在血脈研究領域,龍野是國內無可取代的top1,我也算利用一下資源優勢吧。”風饒笑道,“小草學得很快,有他當助理幫忙,我真的輕松很多。”
突然被風饒提起,李青草毫無被誇獎的喜悅,反而更加緊張,手緊緊地攥著。
“哦,你那個項目是研究什麽的?”葉盞對科研毫無興趣,只是隨口問問。
“我正想和你說,這個項目和你大有關系呢。”風饒說,“之前治療的時候,我不是抽了一些你的血嗎?我用那些血做了些初步的研究,發現了一個很神奇的現象。”
“嗯?”葉盞皺眉。他當然記得在飛船上的時候,作為私人醫生的風饒抽了他好幾管血,可那時候是為了治療。他的血被私自地拿去研究,讓他多少有點不舒服。
“你的血能夠降低感染者的覺醒度!”風饒有些激動,雙手比劃著,“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其他所有的血脈都能夠讓人類‘進化’,而你的血脈是唯一一種能導致‘退化’的!有朝一日如果能用你的血液研製出特效藥,從小的方面來說,很多感染者都能恢復正常,從大的方面來說,也許我們能消滅異獸,結束這個亂世!”
葉盞被他吵得腦仁疼,科學家一談到專業問題就興奮得不像話。他仔細一琢磨,的確,自己無論喝下什麽樣的覺醒劑,都不會被感染,那些血脈會被他迅速地代謝掉,且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這的確就像風饒說的,是一種“退化”的力量。他一直以為只有自己有這種特殊的能力,但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血能拿來救人。
這麽一想,他就原諒風饒的自說自話了,“聽起來不錯嘛,祝你早日成功。我的血還夠嗎?不夠的話我可以再捐你一點。”
“不用不用,足夠了。”風饒說,“雖然這種東西是多多益善啦,畢竟什麽樣的特效藥都比不過原漿嘛,但我想你的血有更重要的用途。”
他的話似乎在暗示什麽,葉盞猛地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呼吸也急促起來:“你是說,我能夠用我的血……”
“不好說,畢竟我也沒有在一位神身上做過實驗,誰知道你的血能不能讓神發生退化呢,你說是吧?”
葉盞已經無暇考慮,滿腦子都是這個大膽的念頭:既然他的血能夠治愈自己,那說不定也可以治愈祁淵!他居然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只要他還活著,他就能源源不斷地產出血液,就算只能讓祁淵恢復一點理智,那也好過完全的絕望。
“加油小葉,”風饒的語調裡壓抑著奇異的興奮,“真想看看啊,你能創造什麽樣的奇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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