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離開青崖沃土後,葉盞和祁淵又去了趟舊土看望樂銘。一開始他是打算去幫樂銘立個威,不能讓他的人在別人的地盤上被欺負了,結果到了地兒才發現,樂銘過得那叫一個充實。
樂銘自己帶起一隻隊伍,正忙於難民的收容工作。見面時他戴著一頂安全帽,忙著指揮工作,褲管袖管都挽起,他的肌肉變得更加結實,人也快活得多。
這片新開墾的土地被命名為“新界”,專門為這些奴隸準備。一片片居留區建立起來,到處是熱火朝天的建設場面,每個曾經的奴隸臉上都帶著汗水和希望。這些景象看多了,讓人對未來充滿信心。
樂銘全心全息地撲在他們身上,大小事都親力親為,看到大家的生活慢慢變好,對他自己也是一種療愈。而對於這八十萬奴隸來說,樂銘簡直如神明一般,將他們解脫出了地獄,給了他們難以想象的生活。
這背後,當然離不開夢國的鼎力相助,但是凌景刻意隱身在背後,放開手讓樂銘去做,無論提出什麽要求都盡力滿足。這一切都讓樂銘感到無以為報。和葉盞聊起來時,樂銘認真地表示這是“一生一世的恩情”,“哪怕凌景有一天不要他了,自己也會盡全力地回報他。”
葉盞只是笑著揉他的頭髮,讓他不要妄自菲薄,因為誰都能看出來,在安置奴隸的事上他做得有多出色。
見樂銘過得不錯,葉盞也不再有什麽掛心的事。離開舊土,他和祁淵直接開啟了“蜜月旅行”,專挑那些偏遠的地方跑。三個月後,他們便逛到了這片海邊。
/
葉盞掠過柔軟的沙子,悄悄飄到了祁淵背後,把半透明的身體掛在Alpha寬闊有力的背上。
“不多睡會兒嗎?”祁淵笑著看了他一眼。
“不困。”葉盞這麽說,卻打了個哈欠,把下巴擱在了祁淵頭頂,攤在他身上像一隻柔軟的史萊姆。
“你最近睡太少了。”祁淵指出。
“那是因為誰呀?”葉盞懶洋洋地咬他耳朵。
怪他的身體變得半透明了,以至於能隱約看到進入的深度以及運動軌跡。兩個人都大受震撼,進而都詭異地更加興奮,幕天席地地搞起來沒完。
“說的好像不是你纏著我不肯放似的,”祁淵無奈地反手摸摸他的腦袋,“下一個日程是明天,你再睡會兒。”
“不要,”葉盞說,“你才要多睡會兒吧,你現在根本不需要睡眠了是嗎?”
隨著那一天的臨近,祁淵的確睡得越來越少了。一個人醒著的時候,不是坐著發呆,就是在他的小黑本子上唰唰記著什麽。葉盞總不忍心讓他一個人,於是也盡力縮短睡眠時間,搞得白天也很困,好在他現在是個幽靈,飄忽一些也無所謂。
“睡眠,怎麽說呢,無知無覺的,就好像是短暫地死掉了一段時間,”祁淵望著無垠的大海,眼瞳黑亮,“我想盡可能地醒著,多看一些美麗的東西,做一些有意義的事。”
一同流浪三個月後,他們不再像一開始那樣避諱這個話題,也不再爭吵和抱怨,而是像談論吃飯睡覺一般談論死亡。
“嗯……”所以我也想多陪陪你啊。葉盞安靜地趴在他背上,默默地不再說話,一同看向大海。
這的確是一片讓人感到此生無憾的美景。巨大的鯨魚骸骨擱淺在不遠處的海灘上,肉早就被啃得乾乾淨淨,露出瑩潤潔白的骨架。它有深長的吻部,渾圓的胸骨,還有漫長的脊柱一路拖到海裡,仿佛某種史前奇觀。海裡時不時鑽出幾隻綠色的人形怪物,那是長出魚鰭、用四肢滑動爬行的墮種,剛來的時候整個海灘都是,清過一波場後就隻敢遠遠地看著了。
再遠處,長著翅膀的銀色飛魚在空中飛舞,有數萬條之多,遠遠看上去像一面波光粼粼的鏡子,連接著海與天的交界。隨著潮汐起伏,一艘古老的大船穿過魚群,製造出重重海市蜃樓的幻影。這是一艘幽靈船。有一天晚上它甚至停靠在岸邊,船門洞開,邀請他們登船。祁淵上去看了看,撥了兩桶酒回來,酒聞著香醇,可惜不敢喝。他們抓了幾隻魚人,把它們全都灌醉了丟海裡,然後坐在礁石上一邊吃刺身一邊看動物表演取樂。
還有一天夜裡他們還聽到了塞壬的歌聲,從遙遠的海面傳來,美妙不可言說。兩個邪惡的人類當即從海裡抓了一隻塞壬回來,半人半魚的怪物小小一隻,嘴角裂到耳根,強行將嘴巴打開後,可以看到裡面一圈又一圈細密的牙齒。華夏區還沒有塞壬出現過的記錄,葉盞狠狠地采了幾管血,才把簌簌發抖的塞壬丟回了海裡。
這一路他們收集了相當多的新品種異獸血,在未來的某一天將由葉盞背回去,送給學界研究。比起將名字刻在各地的石頭上,這是葉盞能想到的更有意義的事。往前數一百年,往後數一百年,大概不會再有人能像他們這樣漫無目的地四處閑逛了。
“中午想吃什麽,上次的螃蟹怎麽樣?”祁淵覺得外頭溫度有些低,有心想把葉盞趕回帳篷去。
“噢,那個螃蟹太牛逼了,蟹腳肉有我手臂粗!”葉盞想了想,立刻饞了,“煮海鮮面吧,蟹肉多多滴放,我去海裡摸幾條魚上來,上次找到的香料還剩下不少,可以烤魚吃,哦對了,還有——”
說著說著,葉盞越來越困,眼皮子都快睜不開了。他疑惑地甩了甩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結果眼前忽然一黑,毫無預兆地睡了過去。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