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就我,我來就山。解決了會被發現的問題後,葉盞和祁淵主動前往花嶼,試圖尋找林荒的行蹤。花嶼,也就是曾經的鳳凰城,大多是木質結構的神殿廟宇,被葉盞一把火燒得精光,最後理應只剩下一些被燒黑的石殿殘骸。
然而闊別十年,他們再次前往花嶼,卻發現那裡的一切都消失了。林荒自然已經不在,也看不見一隻異獸活動,地面一片空曠,寸草不生,也沒有任何被火燒過的痕跡。似乎林荒離開時,把一整片遺跡都打包揣走了。
葉盞一度懷疑自己來錯了地方,然而那些石頭標記都是他自己放的,怎麽可能認錯?他納悶地低頭轉了一圈,然後聽到祁淵凝重的聲音,叫他抬頭看。
葉盞抬頭,一開始他看到了很多細小的黑點,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天上,好像天空是一塊發生了輕微故障的屏幕。
隨行的技術人員劉理立刻放出無人機,飛上高空拍下了照片。在一番緊張的等待後,他們終於看清了天上的東西:那是花嶼的遺跡。
所有碎裂的建築殘骸、樹木磚石、屍骸和遺骨,以及相當多的墮種和異獸,都被扭曲成了奇怪的楔形,懸浮在高空上,不約而同地將它們最尖利的那一頭對準地面。這些殘屍和殘塊足有數萬塊之多,凌亂無序地列在空中,全然靜止不動,卻散發出一種蓄勢待發的陰冷和恐怖。
林荒沒有把花嶼帶走,而是將它全部掀起,倒懸於空。盡管這些東西目前還不會動彈,但誰都不會懷疑它們動起來時,會產生什麽樣的破壞力。
“我見過她殺人的樣子,”葉盞心有余悸地回想起來,“所有攻擊她的東西都會瞬間變成她的武器,我記得一隻五米高的S級異獸,被林荒抓著尾椎抽出整條脊椎骨,最後變成了一條掛著頭顱、神經和碎肉的骨鞭。被那條骨鞭殺死的東西,也會變成它的一部分……”
這樣的描述讓在場所有人發寒,同樣也讓他們疑惑不解:留下這樣龐大的一座武器庫,林荒去哪裡了?
他們將花嶼周邊地區搜索數遍,仍然一無所獲。好的獵人知道怎麽隱藏自己的蹤跡,林荒就算變成了墮種,也沒有忘記獵人的本能。
這個結果讓人沮喪,但葉盞不打算一輩子把自己困在恐懼中,該做的準備都做好了,他便要繼續自己的生活。首先,是接受越秀的邀請,去了一趟他的新家:他只要一座可以睡覺的小房子,越秀大手一揮,在白鹿城邊上給他留下了一整座莊園。
莊園佔地一百畝(有一小半已經變成了沙地),有120間房,設施齊全,奢豪至極。莊園曾經的主人死在了權力鬥爭中,夢國入駐後,這裡一度是某些高級幹部的居所。
葉盞和祁淵在莊園裡住了一周,硬是沒把所有的地皮都走完。兩個人吃吃喝喝逛逛,體驗了一把有錢人的生活。這裡的各種運動設施都很齊備,祁淵就教他玩各種球類運動:網球、高爾夫、斯諾克。
葉盞則打算教祁淵騎術。他不僅馴服了馬廄裡最凶悍的馬,還表演了各種驚險的騎異獸活動。爾後祁淵嚴詞拒絕了葉盞邀請他騎上某隻異獸的邀請,聲稱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像13世紀的蠻族騎兵。葉盞聽出祁淵拐著彎兒損他呢,大叫道:明明被我騎得最開心的人是你吧!
當天晚上,葉盞身體力行地實踐了這一點,讓祁淵不得不心悅誠服地承認:他家Omega的騎術的確了得,馴服一條龍也不在話下。
玩得盡興的同時,他們忙著簽完了諸多完善契約的後續協議。入秋的第一天,白鹿盟正式回歸青崖沃土,接管了夢國遺留的一切權力。
關於如何處理“圖書館”中沉睡的夢國居民,白鹿盟內部也產生了爭議。夢國的人全撤走了,但華胥主機和所有設備都留了下來。只要他們願意,還可以繼續保證十萬人睡完一生。“睡派”和“醒派”爭執不休,越秀在其中斡旋調和,最後決定本著自願的原則,讓願意醒來的人先一批批蘇醒,投身到青崖沃土的重建中去。
“只有勞動時流下的汗是真的,只有戰鬥時流的血是真的,醒來吧,我們要吃親手種出的莊稼,釀造美酒,擁抱你的父母和孩子,親吻你的摯愛。不要畏懼真實的世界,因為我們將站在一起,”第一次全境廣播時,越秀這樣宣告,“從夢中醒來吧,我的姐妹和兄弟,我們一起用雙手重建家園!”
那一天,每個醒著的人都在哭泣和歡呼,去搖醒那些還在沉睡的人。人們走到大街上,仰頭沐浴陽光,互相擁抱,臉上都是濕亮的淚痕。只要現實中還有一絲希望,誰不願意坦坦蕩蕩地過完一生?
葉盞默默地旁觀著,他發現越秀處事永遠鎮定自若,面對山一樣堆積的事務依然忙而有序,對待下屬公正溫和,必要時也可以雷厲風行。他覺得自己的確沒什麽管理才能,於是乾脆連名譽盟主的頭銜都沒要,放心地把所有事情都丟給越秀處理。
臨行前,越秀說要給他畫一幅威武霸氣的畫像,掛在青崖沃土歷代的統治者展廳裡。葉盞沒讓畫像,只是隨手從自家莊園摘了片葉子交了上去。
於是在華麗的展廳中,後來的人們會看到歷代領袖們的莊嚴畫像,唯有其中一個偌大的金色相框裡,隻掛著一片小小的葉子,生機勃勃,綠意盎然。下面的介紹也只有短短的一行字:“正如春風吹過我們富饒的土地,這片小葉子也曾來過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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