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準人早就走了,”契書婆念叨著,“你不是說他本來是個Alpha,卻裝作Omega留在你身邊,他圖什麽?圖你是個富家公子哥唄,現在你落魄了,他可不就腳底抹油走了。小祁啊,你就是太單純,不知道外面人心有多壞,奶奶是好心勸你……”
祁淵的神情有些落寞,搖頭道:“他不是這樣的人。”
“要是沒走,”契書婆兩個巴掌一合,“那就是被異獸給吞嘍,不然怎麽會找不到人呢。”
“不可能!”祁淵立刻反駁,聲音裡帶著些顫,“肯定是發生了別的什麽事。”
契書婆斜眼覷他,“那就只有最後一個可能性了,你哥哥他啊,是往歸墟裡頭去了。那地方是比十八層地獄還可怕的地方,進去了就出不來了。”
“那我就去地獄找他。”祁淵毫不猶豫地說。在外奔波了一整天,他一件件脫下厚重的衣服,最外面一層已經浸透了血,裡面的衣服還是乾淨的,修長的手指拉著衣擺向上,寬闊的肩背舒展,連脫個衣服都相當優雅。契書婆眼睛一眨不眨地瞧著,心想這麽個大寶貝,奶奶我可不忍心看你白白送死,嘴上慣例笑道:“好,好,年輕人就是勇猛。”
她徑直回了後廚房,包租公早就在等候,手裡捧著一碗黑紅的血,這是這幾天他們辛辛苦苦攢下的,從祁淵傷口中流出的血。為了能讓他受傷,他們可沒少操心,歸墟外圍的異獸和墮種都快被屠淨了。
“好老婆,快快快,豬販子已經聯系好了,就等你了。”
“給多少錢?”
“昨天我帶著那家夥遠遠瞧了豬一眼,他眼睛都看直了!少不了,定金就足足給了這麽多!”包租公掀開貼身的包裹,露出裡頭燦燦的黃金。
契書婆喜笑顏開,在桌上攤開一張巨大的人皮,手指沾了點碗中的血,在人皮上畫起了鬼畫符。葉盞浮在空中,好奇地湊近一看,只見暗紅的字在人皮上扭動,強烈的詛咒之意撲面而來。
一張皮都畫滿血字後,契書婆小心翼翼地掏出之前那張契約,上頭有祁淵的簽名。她拎著契約書浸泡在血中,口中念咒,不多久,祁淵的簽名便浮了上來。契書婆把那兩個血字撈起來,啪啪貼在人皮上,祁淵的簽名就偽造好了。
“又有血,又有簽名,還用了我珍藏的好皮料,”契書婆拎起人皮,滿意地抖了抖,“保準叫他乖乖聽話。”
這是她的最強大也是最惡毒的能力:血契。血契的達成條件極為苛刻,不僅要目標的血液,還需要目標簽字畫押,而一旦苛刻的條件達成,威力不可估量。契書婆笑道:“等會兒我一製住他,你就把他收進盒子房裡,馬上脫手給那豬販子,一秒鍾都不要多留。有了這筆錢,我們到哪兒不能逍遙快活?”
包租公拍手稱是。
二人準備妥當,契書婆拎起人皮,撲向門外,先聲奪人地吼道:“好小子,給你姑奶奶我跪下求饒!”
伴隨著她尖利的吼聲,人皮上的鬼畫符飛速變化,變成了一行血淋淋的字:“跪下求饒”。
祁淵懵了一下,望見那張怨毒的人皮,血紅的字跳了下來,躥上了他的皮膚。他忽然感到膝蓋一沉,似乎有千鈞之力壓在背上,要按著他跪下來。
契書婆又指著簽名,獰笑道:“小子,這是你親手簽的名,你認也不認?!”
祁淵現在有了一些打鬥的經驗,知道怎麽防備拳頭和獠牙,然而這樣古怪的攻擊還是頭一次見,血契上的字像無數紅螞蟻往他眼睛裡爬,啃咬他的腦袋,他痛苦地掙扎起來,抗拒著那股沉重的力量,反手一拳砸在牆壁上,只聽轟然一聲,飛行器的金屬外殼居然被砸出一個窟窿。
契書婆唬了一跳,尖叫道:“老頭子,到你了,上啊!”
包租公遙遙地站著,不敢靠近,將腰間的一長串盒子房擲了出去,一接觸地面,數十個盒子房急速膨脹,將祁淵擠在中間,要把他壓成肉醬。
膨脹的盒子房擠爆了飛行器,祁淵被包裹其中看不出情況,只有沉悶的擊打聲,和淡淡的血腥味傳了出來。包租公在後面探頭探腦:“成了沒?成了沒?”
“松一松,別弄死了,”契書婆連忙道,高舉著人皮血契,“祁淵,你我有約在先,你已賣身於我,心甘情願做我的奴隸,任憑我差遣,凡毀約者暴血而亡。有契約為證,你想耍賴不成?!”
人皮上的血字爬動變化,轉瞬間又變成了一張奴隸契約,內容和契書婆剛才說的分毫不差。
血契的詛咒被加碼到最大,祁淵發出一聲倉促的慘叫,契書婆喜上眉梢,“成了!”
包租公操縱盒子房,縮小後將祁淵一圈圈纏住,捆得他動彈不得,只見他渾身上下爬滿了流動的血字,伴隨著渾身上下的傷口,活脫脫一個血人一般。可他的神情卻不見痛苦,只有悲憤,黑眸死死地盯著契書婆,一字一頓地問道:“為什麽?”
他的心中滿懷憤慨,他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這裡的每個人眼中都飽含仇恨,每個人都想殺了他,他明明什麽都沒有做。好像就是葉盞帶他走之後,一切都變得不對了,天真的少年時代倉促落幕,玫瑰枯萎,鍍金剝落,這個世界變得格外面目可憎起來。
“什麽為什麽,你已是我的奴隸,不叫一聲主人來聽聽?”契書婆洋洋得意地靠近了,將那張人皮甩到祁淵臉上,“看清楚了,你要是不聽我的話,立刻暴血而亡。快,叫啊,叫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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