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在暗中觀察的葉盞,也極度不安起來,雖然他知道祁淵不會死在這裡,但是他的確像是已經死了,不再有呼吸,心跳停止,這他媽不是死是什麽?
“哈哈哈哈哈哈……”葉盞聽到一陣沙啞的狂笑,看到包租公從冥王身後走出,身後還跟著那張人皮血契。短短幾天,他就瘦得脫了形,本就醜陋的臉被憎恨扭曲,“不愧是冥王大人!您要他三更死,他絕不敢活過五更!”
“記得付清尾款。”冥王道。
“當然,全歸你了,”包租公把包裡的金子全捧出來,“我所有的積蓄都歸您了!老婆子都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我就是把命豁出去,也要拉那小子陪葬!”
葉盞嘖了一聲,其實就在祁淵放包租公走的那一天,他就猜到了會有這麽一出。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總要經歷過血的教訓才能學會這個道理。就算真的想饒敵人一命,那張血契擬得也太不嚴謹,畢竟包租公不是自己親自動的手,所以根本不會被懲罰。祁淵要學的還是太多了。
包租公得意洋洋地跳到祁淵跟前,掐著他的下巴橫看豎看,確認他已經死透了。他抓起祁淵的腳,把他往自己的巢穴裡拖,咬牙切齒地詛咒道:“你等著,我要把你碎屍萬段,拿來喂我的豬,我要把你的腦袋割下來當酒壺,把你的牛子割下來泡酒,你等著……”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倒在地上的祁淵,眼睫緩慢地張開,露出全無光彩的黑色瞳孔,微張的口中,吐出陰冷的氣流,看起來倒與半生半死的冥王大人有幾分相似。以他為中心,冰冷的死氣緩慢擴散,像一陣幽冥吹來的風,所觸及到的一切都開始凋零。
包租公先是感覺腳後跟一冷,接著整條腿都失去了知覺。他鐵青著臉,低頭一望,看到自己的整條腿烏青,接著屁股也與他告別,他向前撲倒在地,雙手掙扎著向著冥王爬,“冥王大人,救救……”
還未說完,那股陰風就攀上他的脊背,擁住他的頭顱,賜予他冰涼的死亡之吻。
一個在歸墟都稱得上名號的高手,居然死在了一場無意識的屠殺裡,而此時,祁淵甚至對自己所做的一切無知無覺。
“真是有趣,”冥王愉悅的聲音從遠處飄來,“不僅沒有死,反而同化了我的一部分能力麽……”
那之後,祁淵便徹底失去意識,葉盞的周圍也變作了一片黑暗。他沒有停留,翩然飛向下一段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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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響起的,是嘈雜的聲音:
“很完美……”
“嘭——嘭——嘭——”一根黑色的長釘,正被一寸寸地敲入祁淵的胸口,錘子撞擊釘子,發出悶沉的鳴響。
“絕對……特殊的……”
“嘭——嘭——”沒有濺出一滴血。
“……這是龍寅之後,我們拿到的最優秀的實驗體……龍血的覺醒度已經達到了60%,但他仍像個人一樣活著……”
“那些維持人類的理性東西,是頑強的意志、不屈的信念、無上的智慧、熱烈的渴望、還有……”
“還有什麽?”
“愛。很多很多的愛……”
“嘭——”釘子完全沒入,隻留下一個黑色的圓點,像一顆規整的痣,點在鎖骨之間。
“如果早些年得到他,或許‘諸神後裔’計劃就不會失敗。”
“宇文炙,你說的‘早些年’是什麽時候?莫非是你還活著的時候?嘻嘻,別妄想啦,‘她’早就明明白白地告訴我們了,那個計劃沒有任何成功的希望!”
“閉嘴吧,烏鬼,你以為你在對誰說話,你要是不想復活,就滾遠點……”
祁淵應當是恢復了意識,但仍然無法睜開眼,借著他的聽力,葉盞似乎聽到了一些了不得的東西。這些蒼老的聲音在談論一個名為“諸神後裔”的計劃,聽起來這個計劃的參與者還包括他的老熟人,親衛隊隊長龍寅。
更加讓葉盞頭皮發麻的是,談話中出現的幾個人名,他居然都有所耳聞!宇文炙,炎帝血脈的異能者,曾是舊土的將軍,後又叛逃自立為王,他從異獸手上收回的土地超過十萬平方公裡,至今還有兩個人類聚居地以他為名。烏鬼則更像他的反義詞,這個玄武血脈的異能者殺人如麻,手上血債累累,但他最出名的戰績倒是被林荒揍得遁地龜息三個月不敢冒頭……這兩人都成名甚早,並於三十多年前失去了蹤跡。
“噓,諸位,他醒了。”一個稍顯年輕的聲音說。
祁淵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看到的是飛船冰冷的艙室,以及圍在床邊的十余個機器人。這群機器人都是最通用的款式,長得一模一樣,只是用刀在臉上刻了各自的名字。除了宇文炙、烏鬼以外,其余十七人竟然都是有名有姓的高手,而且幾乎全在三十年前銷聲匿跡。
祁淵的視野慢慢清晰,葉盞也漸漸看清了這是什麽地方,上下雙層結構的複式套間,金屬艙壁,還有那扇眼熟的窗子,這不就是他被祁淵逮到之後關押的地方嗎?他們居然就在大型飛船“落日廢墟”號裡面!
自然,對當時的祁淵來說,這一切都是全然陌生的。他平靜地躺在床上,感受了一下身體狀態,精力充沛,不像是真死了,胸口疼得厲害,但他甚至懶得看一眼。
臉上刻著“凰臣”二字的機器人似乎是眾人的領袖,他清了清嗓子,對祁淵道:“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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