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祁淵和林荒決戰時那座地處龍脈之巔的山,名為七鳴山,據說是從山巔到山腳有七道小瀑布發出震天水聲的緣故。
葉盞一下子癟了下去,滿臉寫著拒絕。
“林荒脫離深海夢魘的控制後,我的力量耗盡,就停止了通靈。而越秀則是在七鳴山腳下被你強製結束了通靈。”凌景問,“那之後發生了什麽?祁淵現在是什麽狀態?你又是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副德性的?”
葉盞張了張嘴,於情於理他都該好好說明這件事,畢竟戰勝林荒依靠的是眾人的力量,尤其是凌景和越秀,又出主意又出力,還為他冒了那麽大的風險。然而他渾身的力氣好像只剩下一口,一張嘴就吐沒了,連舌頭都是僵的。
葉盞沉默地搖了搖頭。
“是沒力氣說,還是不想說?”凌景不依不饒地問。
說,然而要從何說起?是他舉著死神的鐮刀,殺死了林荒的諸多情緒分.身,並最終慘烈地戰勝了恐懼之女?
還是祁淵完全進化為龍形,帶來漫天的狂風暴雨,毫無顧忌地朝著林荒和自己一起降下雷霆?
還是他不要命地喝了緋流濃縮液,短暫地化身鳳凰,讓林荒在戰鬥中分神了一刹那?
造化弄人,越是深情越是被看透、被利用,林荒最後死在了她拚命要割舍的執念上。然後充滿諷刺意味的是,成神的祁淵贏得了最終的勝利,為了消除安熄的威脅,準備殺了他。
一旦開始回憶,就像是被卷進了粘稠的旋渦中,葉盞感到頭痛欲裂,身體連鎖出現了反應,心跳得快要裂開。他拉起被子蒙住了頭,十足逃避的姿態。
可該死的凌景還在說:“你吞了那麽多亂七八糟的藥,但神奇的是它們通通很快被消化了,到最後你身體裡只剩下鳳凰的血脈,覺醒度高達73。血脈在不同人身上表現出的能力不同,你沒有鳳凰本體實現願望的能力,也不像葉逐一樣能將人製作成蛹,我很好奇你的血脈能力究竟是什麽。”
“別說了,”葉盞的聲音悶悶的,“我要呼吸不過來了……”
你蒙在被子裡當然呼吸不過來,凌景無情地觀察著他。他當然能察覺葉盞聲音裡的顫抖,神情的惶惑無助。但這些他也見多了,戰場上的逃兵多是這副樣子。他很好奇,他向來冷漠無情、仿佛是金屬鍛造的小葉盞,真的就此被打垮了嗎?從此以後他會不會像那些失去了Alpha的Omega一樣,生活在無盡的自怨自艾中?
這副模樣的確惹人憐愛、叫人同情,但他對葉盞的期待要遠多於一個普通Omega。
他伸手想摘掉葉盞的被子,溫和地哄勸道:“我不問你了,來吃點東西吧?其實我給你帶了肉粥……”
隔著被子被碰到,葉盞的反應極大,顫抖的果凍一樣,一大包被子朝另一邊彈去,“你出去,我要銘銘抱抱。”
聽到“銘銘”二字,凌景完美的微笑中出現了裂痕,聲音頗有些咬牙切齒:“你醒來後這麽多天,他總共就睡了八小時,現在是我負責陪你的時間。”
“你是來縮短我陽壽的吧,看到儀器上的數字嗎?你的存在讓病房裡的氣壓都降低了!”葉盞從被子裡探出個腦袋,眼眶紅通通的。
凌景哪裡聽他胡說八道,穩穩地靠在椅背上,冷笑道:“我看你說話中氣十足,再打一個林荒也沒問題。”
葉盞生氣,一生氣渾身傷口都痛起來,他立刻按響了手邊的呼叫鈴。
“喂,”凌景騰地站起來,“不許按鈴!”
然而已經晚了,一隊醫生很快拍馬趕到,後面跟著滿臉緊張的樂銘——他一看就是剛從床上爬起來,頭髮還亂翹著。
“怎麽了?還好嗎?”樂銘緊張地問。葉盞這人大概屬貓,賊能忍痛,痛到死都不吭一聲,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按呼叫鈴。
“銘銘!”葉盞不顧病痛,奮勇地抱住了他的腰,把頭埋進Omega香香軟軟的懷裡,“你讓那狗Alpha出去!”
樂銘連忙輕拍他的背,譴責地看向凌景:“你怎麽惹他了?”
凌景插著口袋,臉色很臭,嘴唇抿成一條線。醫生護士們哪見過這種陣仗,都大氣不敢出一個,唯恐凌景真的生氣了,不舍得打老婆反遷怒周圍人。
樂銘歎了口氣,輕推他的胳膊,“你先出去吧,這裡我來照顧。”
“我說過你應該好好休息。”凌景紋絲不動地站著。
“我已經休息好了。”樂銘頂著黑眼圈,面不改色地說,“你先出去,晚上我來找你吃飯好不好?”
“……好。”凌景別扭半天,總算不情不願地答應了。他帶著醫生護士們出去,出門前還不忘給葉盞一個充滿警告的眼神,那意思大概是“離我老婆遠一點”。
葉盞才不理他呢,抱著樂銘的腰不撒手,非要人家坐到床邊來,又是哄又是順毛,半天才哄好。樂銘把床搖起來一點,把凌景帶來的肉粥給他喂了。葉盞就很乖地“啊”張嘴,被燙到還會吐舌頭。他看起來那麽乖巧,眼眶鼻子都紅紅的,一看就是剛才被欺負了!
吃飽喝足,葉盞往旁邊挪了一點:“我病床大,你就在我床上睡覺吧。”
“那怎麽行?”樂銘失笑,“我現在不困,正好幫你按摩按摩,腿還酸痛嗎?”
葉盞搖頭,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他,還扯他袖子:“不要按摩,要你躺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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