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刈看著通紅的手心,一抹綠薄荷尤為顯眼,他攥在手心,一股沁涼襲來,手心熱意確實好了些。
“忘記了,辣椒也沒辣得多痛。”蘇刈道。
蘇凌凶了他一眼,“你是鐵打的?”
蘇刈伸出手心,低聲道,“那阿凌給我揉揉?”
蘇凌瞪他一眼,又朝院子飛快掃了一眼,小聲道,“幹嘛,二姑還在。”
說完,就瓜瓢打了水,逃了似地朝院子裡走去。
蘇刈看著慌張的背影,笑了笑,怎麽那麽害羞。
想起蘇父留給蘇凌三百兩的嫁妝,他得好好賺錢才能把人娶到手裡。
蘇凌雖然不在意銀子,但花錢也沒個概念,他也不願意委屈了他。
蘇刈端著簸箕和陶瓷壇子,不緊不慢踩著蘇凌慌亂的水腳印走入灶屋。
二姑見兩人一前一後進屋,蘇凌眼尾還帶著臊意,隻抿嘴笑道,豇豆來的正是時候,鍋裡的水剛好開了。
“把簸箕裡的豇豆丟下水,在沸水裡翻攪一遍就可以撈出鍋了,把豇豆撈進木桶後要接著把鍋裡沸水舀入木桶裡,然後蓋上桶蓋密封好。”
“過個三四天就可以吃了。”
“這是第一種吃法,第二種是直接從鍋裡撈出豇豆到簸箕裡,然後端入院子,一根根晾在竹竿上曬乾囤在冬天吃,用來和豬蹄煮著吃,或者做扣肉底料都很香。”
二姑一邊說,一邊指導蘇刈做,兩人倒是配合得井井有條,蘇凌在一旁插不上手。
二姑見他沒事做,就叫蘇凌用杓子把盆裡的糟辣椒往壇子裡灌。
蘇凌應聲飛快,拿著杓子灌辣椒,灌完後合上壇蓋,把壇子端在案板上的陰涼處放著。
他比蘇刈多些常識,沒吃過豬肉見過豬跑;不用二姑說,他就把瓜瓢裡的山泉水倒入壇子邊緣的小漕,起到加水密封的作用。
二姑見狀還直誇蘇凌能乾。一個兩個哄孩子的語氣把蘇凌弄得鬱悶,他有那麽白癡看起來什麽都不會嗎。
他還知道要經常給壇子水槽換水,平時做菜舀糟辣椒的時候,沾了油的筷子或杓子不能伸進壇子,不然糟辣椒容易壞。
蘇凌內心得意叨叨的,二姑也不知道他想法,自己又開啟了話頭,聊到了袁晶翠一家。
“袁晶翠現在也下地乾活了,手上的銀鐲子也不戴了,不過這太陽一曬就往家裡跑,坐享其成慣了,哪是一下子就能吃得了苦的。”
“旁人挖苦她一聲,她還脾氣傲得很,說欠袁屠夫家的十兩已經還了。她家兒子現在在城裡做事一個月有大幾兩工錢,好的時候老板還賞些銀子,不到一個月就賺到了十兩。”
袁晶翠家醜外揚,裡子面子丟光了,看到村裡人一開始都躲著走。
看到背後有人說話,或者路人朝她看來,就感覺別人在背後議論她,面上滿不在乎暗地氣得夜夜睡不著覺。
不過好在她一直不著調的兒子突然懂事,見家裡困難在城裡找了份好活計。
她給村裡人說人家都不信,還說月錢高得離譜,八成是被騙了或者做什麽賣命的事情。
袁晶翠才不信,村裡人就是嫉妒她兒子長得一表人才還能說會道。等她還完錢逢人就湊上去說兩句,話裡話外都表示自己兒子能賺錢,她現在比以前日子還過得好些。
“只不過日子真好不好過,我們外人也不知道,倒是她家隔三差五就傳來吼罵聲。”
“史香蓮都一把骨頭了,吵起架來也絲毫不弱袁晶翠,村裡人每次從她家路過都嚇得哆嗦,生怕兩人關起門來鬧出人命。”
“那史香蓮更是放出話來了,她才不會突然發疾或者喝藥自殺,如果真有哪一天都是袁晶翠毒死她的。”
蘇凌就聽一耳朵,兩個人都不是省的油燈,吵起來他還樂得看熱鬧。
不過聽得了樂趣,蘇凌也開始插嘴問些村裡人的事情。
“二姑,大黑娘是不是不待見大黑夫郎?我去兩次見大黑娘和嫂子都陰陽怪氣數落大黑夫郎。”
說到這裡,二姑就害了聲,直歎氣,“要是我有這麽個能乾的兒媳婦嘴都要笑裂了,哪還像人家作踐人。”
“也不知道這樣的人怎麽還有兒媳婦,我這麽通情達理還做的一手好菜怎麽就沒兒媳婦?”
蘇凌小聲補充道,“不是二姑的問題,是兩位哥哥忙著賺錢呢。”
二姑拂了拂側耳發髻上的金桂花,端著慈祥笑意咬牙道,“那兩個兔崽子,也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才能抱上孫子呐。”
二姑健談,話題一轉又回到蘇凌的話上了,“大黑家嘛,你也看到了家裡代代磨的好豆腐,家底殷實。
而大黑夫郎家姓蔡,家裡沒什麽錢,兄弟姐妹多家裡又揭不開鍋,把自己大哥兒嫁到大黑家就隔三差五打秋風。”
“大黑夫郎都沒給,但是當婆婆的可不這麽認為,就覺得大黑夫郎偷偷接濟娘家,明裡暗裡嫌棄大黑娶了個窮哥兒回來,對大黑夫郎挑三揀四的。”
蘇凌聽後歎了口氣,原來村裡娶親也還講究門當戶對。
誰要嫌棄他窮,他就掏出五十兩的大銀錠子,沒嚇死對方也要砸死對方。
過後二姑又問蘇凌縫衣服練得怎麽樣了,蘇凌飛快起身朝自己房間取練習的舊布成做的衣服,得意得展示給二姑看。
還別說這日子沒多久,蘇凌就縫得有模有樣的。除了腋下和袖口的收針不平外,其余地方也挑不出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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