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刈見狀叫蘇凌出去別待著灶屋,怕蘇凌閑得無聊還找了個事情給他做。
叫蘇凌把從三伯娘家弄來得大蒜頭一瓣瓣撥開,明天就可以往地裡種蒜頭了。
還叫蘇凌不要掰太久,掰的時候不要用手指甲硬掰,這樣手指容易發酸還帶著一身蒜味兒;要順著蒜頭縫隙一掰掰撥開,這樣會省時省力。
蘇凌皺眉不耐煩頂嘴隻道知道了,他又不是三歲孩子,至於這麽細細叮囑麽。
他出了堂屋後沒有去掰蒜頭,蘇刈那手辣得他看著都眼睛痛,蘇刈就只知道關心別人,倒是對自己一點都不在乎。
記得藥田溝渠旁邊種有幾株銀丹草,把它葉子搗碎反覆在手心揉搓出清涼汁液,倒是能緩解被辣椒灼熱的燙意。
他們當地把銀丹草又叫魚香草或者土薄荷。
它喜歡長在山溝河邊上,酷暑旱天的時候村民會摘些葉子曬乾當茶水喝,或者摘些嫩葉子打個蛋花湯清熱降火。
這幾株藥田的銀丹草還是他小時候和阿父在河邊認藥材時候,自己挖回來的。
轉眼間三四株銀丹草已經發成一大片綠油油藥草,混在雜草裡也顯得生機勃勃。
等他摘土薄荷回來的時候,灶屋裡傳來熱情洋溢的聲音,聽著就感覺這家像是正在開席,燒鍋大操大辦似的。
前日二姑說今天來教他們做菜,沒想到還來挺早的。
蘇凌先在池子把土薄荷洗乾淨,然後再進了灶屋。
和二姑打了聲招呼後,把薄荷葉子放在一旁的案桌上,對蘇刈道,“等會兒剁完辣椒後就用這個擦手。”
蘇凌礙於二姑在,刻意語調冷冰冰的,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但回頭還是對上了二姑揶揄看戲的眼神。
“哎呀,我那兩個兒子什麽時候身邊才有個體己的人誒。”
二姑知道蘇凌臉皮薄,故意打趣用一副自言自語的語氣說道。
蘇凌手指收在袖口下,出聲辯駁:“我看最近天氣又熱起來,給雞鴨摘了點土薄荷做雞草,順便給他帶了點。”
二姑點頭,“對對對,蘇刈是沾了小雞鴨的光。”
二姑的目光像是在說小哥兒皮面薄,又是一副過來人看得透透的樣子,蘇凌側下頭避開逗趣的視線。
蘇凌這一扭頭就瞥見剁辣椒的蘇刈,看似一本正經沒有搭話,嘴角卻微揚起笑意。
他有些不好意思,臉皮薄的當然不與後臉皮的計較,端起一旁簸箕裡的豇豆去池子裡洗了。
二姑見人走了,正準備逗逗蘇刈,蘇刈揮刀砰砰地把砧板上辣椒剁得粉碎,一副專注寡言的模樣。
這個呆子打趣不動,就問她菜譜的時候才長了嘴巴。
但他不說話又不覺得性子不好相處,反而給人踏實可靠的印象。
二姑也沒了打趣心思,拂了下側耳邊插的金桂,確定插得穩當又擼起袖子,一副正式開工的架勢。
她叫蘇刈分兩頭搞,先把鍋裡燒幾塊乾柴燒開水,柴火可以燒很久不用人看著。
然後這個空隙教蘇刈怎麽醃製糟辣椒,等忙完糟辣椒,鍋裡水也開了就可以煮豇豆。
她叫蘇刈把剁好的辣椒碎末倒入盆裡,然後往裡面添了些鹽、高粱酒,還囑咐鹽水和酒要夠,不然後面糟辣子很容易起白花。
糟辣子起了白花,糟辣子水弄的渾濁容易起異味兒,很影響口感和食欲。
不過村裡人也習以為常不像城裡人那般精細,隻把白花撈起來,再給水壇換個水又接著吃。
二姑再往木盆裡放了些仔薑和蒜瓣一起攪拌均勻,她邊說邊道:
“有的人會放截兒竹筍在壇子裡,這樣雖然不起白衣,但是竹筍泡得臭,開壇取辣椒的時候,那周圍人都熏得一陣惡心。”
蘇刈聽得很認真,見二姑開始拿著杓子攪拌,自己立馬接手卻被二姑攔住。
“這泡辣椒壇子的水也講究,山泉水最好,沒有用井水也行,我看你院外子的泉水就不錯,你去接一點。”
蘇刈道了聲好,然後提著陶瓷壇子和瓜瓢去院外水池子旁。
他出去並沒看到蘇凌,水池子裡倒是泡著豇豆,也不知道人去哪裡了。
蘇刈彎腰洗豇豆,山泉流過長條豇豆冒著亮晶晶的水花,水面沒有絲毫雜質。仔細一看豇豆都洗過了,只是泡在水裡。
他把豇豆撈起來放進簸箕裡,抬頭就見蘇凌手裡抓了一大把嫩綠的土薄荷走進院子。
四目相對,蘇凌下意識抱緊土薄荷,尷尬在原地。
“哦,這些小雞鴨很喜歡吃土薄荷,我又去摘了些。”
蘇刈朝不遠處水塘邊的岸上瞧了一眼,蘇凌視線立馬追去;竹圈裡乾乾淨淨,小雞窩在一起閉目養神,小鴨在水塘裡和探頭探腦的草魚試探互啄。
竹圈裡乾淨得沒看到一絲綠葉子。
蘇凌心虛找補道,“它們都吃光了,你看他們都吃飽後懶洋洋的曬太陽。”
蘇刈點頭,也不戳穿蘇凌的漏洞,“快回去吧,雞草早上采點就行了。”
“這些雞現在大了,二姑說可以放進竹林裡它們自己找蟲子吃,不用一直關在水塘岸上。”
蘇凌點頭,把土薄荷扔進雞窩後,手裡還留了一點,看著蘇刈通紅的手心,氣得把土薄荷塞進他懷裡。
“你怎麽不自己用土薄荷揉揉,還真當你自己是木頭不知道疼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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