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壓低聲音湊近道:“我上次是無意間聽我爹和村長悄悄說起的,村裡人都不知道。”
對於別人都不知道的事情,總能勾起人好奇。
蘇凌也不例外,也低聲道:“怎麽厲害?”
“姓蔡,村裡人叫蔡老頭,據說十幾歲就出山闖蕩了,到前兩年才落葉歸根。”
“聽說他見過皇帝,還當個什麽大官。”
不過對於這一點,二姑和蘇凌都是不信的。
不像鐵匠要求技藝高、打鐵原料貴,做出的鐵器一般人家也買不起;
相比較木材遍山都是,用木頭做的家具家當就很受普通百姓歡迎。
木匠雖然是下九流的行當,但因為入門門檻低,沒事接個活補貼家用,從事木匠的人也多。
但木匠這個行當想要做精做出名頭,沒有師傅帶個三年五載是不能出師。
不過即使是混出名頭的木匠,頂多生意好收得酬勞高,哪還能做官見皇帝。
頂多是嘴上吹噓臉上有光罷了。
當時史青雲搬回村裡時,也熱鬧過一陣子。
手上帶著玉鐲子,金手釧,天天吹噓自己在外面過得多好,有幾家鋪子酒樓,最後聽從爹娘遺訓歸鄉尋祖,才來到五溪村。
可沒過幾天,就到族裡大哭大鬧說田地分少了,不夠溫飽填肚子,她忍痛割下一切歸鄉尋祖,族人可不能這麽逼死她。
史青雲這麽一鬧,村裡人都知道她之前說得都是假的,手上帶的也是贗品,就是愛面子到處吹噓。
所以對於蔡老頭的傳聞,兩人都是不信的。
衣錦還鄉是多少漂泊在外遊子的心願,但是有幾人能做到?
世道不易,都在為下一口飯奔波。
“不過蔡老頭很低調,自己到沒對外面說什麽,出去得早,村裡也沒什麽親人,回來也是一個人,看著孤寡老頭一個,獨來獨往怪可憐的。”
“他也不到處吹牛,上次給村長家做的風車,那手藝漂亮得罕見,你二叔還專門去看了,回來直誇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的手藝。”
“也是個怪老頭,村裡人其他請他製家具還加價,他推辭不接,估計和村長有長大情分才出手的。”
“我看,他做木匠是有真本事的,要是你家刈哥跟著他學,肯定能學到東西。”
“不過蔡老頭怪的很,只怕不願意收徒弟。”
蘇凌聽二姑說完,也沒放在心上。
他刈哥學什麽都快,而且他自己就會木活兒,哪需要去學什麽。
蘇凌想著,手上的針腳又錯了處,被二姑眼尖兒的指出來了。
二姑這一心二用,嘴巴和眼睛各管各的,真是讓蘇凌羨慕。
專心一件事情,時間就過得快,等蘇凌抬頭扭脖子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下雨天本就陰暗分不出日頭,不過肚子餓了,差不多可以回家。
二姑還說快做飯了,叫蘇凌吃完飯再走。
蘇凌說蘇刈肯定在家裡做好飯等他回去吃的,然後趁著雨勢微收撐傘出門,將二姑打趣的笑聲留在身後。
蘇凌一路上耳朵都發熱,二姑整天說他,怎麽不著急她兩個兒子。
下了一天的雨,小路上淌著自山上流下的嘩啦啦水流,蘇凌盯著腳下走路格外小心。
見平日走的山路都成了小溪,他中途又繞遠路上山。
這一繞就遠遠見廢棄的屋簷下有兩個熟悉的身影。
屋簷前後是竹子雜樹,加上這條路少有人走,也沒人發現這裡有一對青年男女。
蘇凌遠遠掃了一眼,雨幕夾著淅淅瀝瀝雨聲,那對男女倒是沒察覺朝他們走來的自己。
蘇凌抬眼望去,只見女的手裡拿著手絹放入男人手裡,兩人相互拉拉扯扯,蘇凌猶豫要不要經過。
他沒想到一直古板較真的袁秀才居然和史賢芝私下來往。
未嫁姑娘的手絹意味著什麽,自不用多說。
好在今天是他看到了,要是別人看到指不定會傳出什麽謠言。
下雨天煙霧朦朧,破敗屋簷下,兩人又在拉拉扯扯,像是在說什麽,明明男才女貌看起像是在私會,說難聽的就是偷情。
“賢蘭姑娘,這個手絹我不能收。”袁秀才板著臉拒絕道。
史賢芝面色一愣,頓時像鬧了個烏龍似的,又羞又急解釋道:“都怪我沒說清楚,讓秀才哥哥誤會了。”
她臉色低落似難以啟齒,但一雙眼睛望著眼前人滿是信任和依賴,借著雨勢氤氳顯得尤為楚楚可憐。
“前幾日,袁屠夫拿刀欺負到我家來,還踹傷了我娘,我娘拿不出十兩銀子,這幾天都愁白了頭。
我那一直不著調的哥哥也都進城賺錢了,我一個女兒家,想為我娘分憂排難,但是我又能做什麽呢。思來想去,自認為繡工還能拿的出手,便想先繡著試試看。”
“但是我娘不讓我隨便出門,更別說進城了。
我哥哥莽夫一個,辦不來事,秀才哥哥,你能不能拿著我這手絹去鋪子問問賣不賣得出去,值幾個錢。”
袁秀才剛回村,而且李秀娘為了他專心讀書,也不會給他說村裡雞毛蒜皮的事情,讓兒子分心。
他一聽,皺眉下意識道:“袁霸山不是蠻不講理的人,有什麽誤會說開了就行。”
“而且手絹這種東西鋪子賣十文上下,收得話更低了,大概在五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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