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待他不錯的大伯伯娘竟然背地裡想把他賣了。
“現在還想打我的嫁妝,我阿父屍骨未寒,不怕他中元節上來找你們嗎?”
怒上心頭,他蒼白的臉上蔓延開的血氣,單薄的肩膀氣得細細發抖,“你們想把我賣給男人,好,我這就出門買個男人回來。”
對於蘇凌的嚷嚷耍脾氣,兩人並沒在意。
蘇凌雖是一點就炸的暴脾氣,對外人嘴皮子利落不吃虧,但對家裡人是一個乖巧聽話的哥兒。
他們家兩個不省心的一兒一女常常耍這種吵鬧的小把戲,最後還不是灰溜溜地服軟了。
兩人倒是爭吵著誰漏了口風讓蘇凌察覺生了脾氣,相互爭得面紅耳赤,誰也不讓步。
蘇凌便趁著他們關門吵架,自己跑了出來。
他憑著一股衝動怒意上了牛車,到了城裡。
經過半天時間,當時的震驚暴怒退去,此時進牙行後便猶豫起來。
阿父去世得突然,城裡的藥鋪也沒了,他唯一的容身之所只剩村裡的閑置已久的老屋。
他這次買個男人回去的話,估計閑言碎語能把村裡的龍灘河給淹沒了。
想到這裡,蘇凌有些糾結,但是很快他又朝弄堂裡走去。
比人走茶涼更讓人可怕的是,他曾經以為的至親只是披著羊皮的惡狼,在他脆弱無依無靠時準備抽皮扒骨,吸乾他的血。
所謂的親情都是假的,他背靠著阿父的樹蔭下,活在虛偽算計的親情裡。
一時間,蘇凌隻覺得心中一股憤怒在肺腑攪動,他靠在高高的牆壁上虛虛撐著無力彎曲的身體,眼神彷徨又茫然。
他是這樣,那他一直照顧大伯一家還有幾個姑姑家的阿父呢?
是到死都活在虛假的親情裡嗎。
想到這裡,蘇凌桃花眼裡冒出不甘轉眼又神色後怕,如果不是突然聽到了伯娘心聲,他怕真如夢中一般匆匆嫁人陷在牢籠中痛苦一生。
蘇凌背徹底砸向牆面,頭也抵在牆上,捂著胸口深呼吸,緩下因怒氣和恐懼急速加快的心跳——他怕什麽呢,反正什麽都沒有了。
老天爺都瞧他可憐,讓他不再受蒙蔽,能聽人心聲,他還有什麽怕的?
他都撂下狠話了,空手回去不是鬧笑話。
把我賣給男人,憑什麽不能給自己買個男人?
別人說別人的,他蘇凌也不是任人揉搓的。
作者有話要說:
大伯:這隻老母雞不能殺,老么死了它就是家中經濟頂梁柱
老母雞:拴Q你全家。
掐指一算,埋頭跳坑
祝開文的小天使天天開心~
第2章 牙行
牙行巷弄內
長街上明亮的日光,街上熙熙攘攘的叫賣聲,全部被這堵高高的石牆隔絕在外。
這裡壓抑、死氣沉沉,空氣都透著烈日不化的陰冷潮氣。
巷弄木棚下擠滿了人,他們各個面黃肌瘦,衣衫襤褸披頭散發。
仔細看有的腳上和手上還帶著鐐銬,被一條鐵鏈鎖在石牆上的鐵環上。
他們如街頭的貨物一般,等待著被挑選買賣。
有的眼神麻木垂著頭,似認了這命運一般;也有的眼裡藏著毒怨,等待著時刻反撲一擊;也有的似地痞無賴一般,目光赤-裸-裸地盯著蘇凌上下打量,還吹起了流氓口哨。
蘇凌面無表情掃過,內心湧起慶幸,同情他是不配的。
也不知道這裡有多少人是被親人發賣的,不經有點物傷其類的哀傷。
那些挑釁的奴隸見蘇凌淡然走過,故意將拴在牆上的鐵鏈掙得炸響,像是惡犬搶食一般朝美味的食物撲去。
蘇凌第一次來,看見這般景象有些詫異,但卻不怕這些奴隸。
因為這牙行是官營之所,經營奴仆和奴隸生意。
做奴仆手腳沒戴鐵鏈,做奴隸的卻是鐵鏈被拴著。
他們的區別也很簡單。
做奴仆是用勞動和自由換錢,走的是活契。
一個普通的奴仆價格不超過一兩銀子,如果會算帳寫字的話價格自然是另算。
奴隸簽的是死契,是買家的個人財產,拿捏奴隸生死,價格自然高些,一般三兩銀子往上走。
在這裡簽下的契約都是要經過官府手續,受官家保護,是合法買賣。
蘇凌一路走在長巷上打量著這些人,要麽銼磨過度麻木呆呆的,要麽瞧著他軟弱可欺主,下流惡心的心思都毫不掩飾地寫在臉上。
那些人各個髒兮兮的,披頭散發下露出的五官,勉強看得出來是個完整的人。
蘇凌一路掃過,沒瞧見一個滿意的。
就在蘇凌打算去黑市碰碰運氣的時候,巷弄的最盡頭響起一陣喧鬧,吸引了他的注意。
原本挑選奴隸或奴仆的管家或買家都朝那邊走去。
他們背著手和蘇凌擦身而過,各個看熱鬧的心思盡顯。
【那個奴隸,誰買嫌命長,凶得很。】
【這幾天下來,已經有幾個府上看中了這個奴隸,但是這奴隸凶狠不聽話,硬是沒人敢要。】
【這種白送都不要,三兩銀子,買個乖乖聽話,乾活又利索的不好麽。】
蘇凌聽著身邊管家們的心聲,也慢慢朝那邊走去。
他還沒走近,只聽鐵鏈稀裡嘩啦砸得一通亂響,隨著哎呀驚恐一聲,圍著的一圈人躲散開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