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幾位婦人此時也明白了蘇凌的用意,見那碎嘴的一臉吃癟腮幫氣的聳動,紛紛大笑起來。
那碎嘴婦人面色鐵青,對著一群看笑話的人也待不下去了,悻悻起身出了院子。
那幾位婦人開懷大笑,心裡舒坦了,又把錢往蘇凌懷裡塞。
“又不是真圖你一個小輩的錢,這把我們當什麽了。”
“是啊,上次我家米還多虧你買了,才沒便宜賤賣。”
“哈哈哈,她剛才那眼巴巴的眼色,也不知道了臉皮怎麽這麽厚。”
“凌哥兒還是硬氣,直接那錢打臉。”
蘇凌其實沒聽清楚她們之前說什麽。
只聽到末尾一句巴結討好又沒錢什麽的,看著幾位嬸嬸憋屈他就來了。
蘇凌笑道,“謝謝幾位嬸娘,這錢就當作我給孩子們的零嘴錢。”
說著他推了回去。那幾人見蘇凌是真心實意要給,才不好意思地收下。
臉上笑意也更熱絡了。
“嬸嬸們慢聊,我先進去陪新婦去了。”
“誒,你去忙吧。”
“凌哥兒是個有福氣的,這今後,村裡有喜事八成都找你陪新婦了。”
在眾人交雜的笑呵聲中,蘇凌進了屋子。
他趕走一眾趴在門口縫隙瞧新娘的孩子,手裡端了熱茶進去了。
九娘今天描眉畫眼,大紅嫁衣很襯人。
彎彎細眉處沁著新婦的嬌羞與悸動,只是眼裡有隱隱帶著不安。
她見到蘇凌來了,下意識緊繃著背脊,不自覺攪著手絹,臉上沒了開始的喜悅神色。
蘇凌以為她緊張害羞,坐在一旁椅子上,把熱茶遞了過去。
九娘接了茶水,緊緊握在手心,也不抬頭看蘇凌。
蘇凌也是頭一次做陪新婦的差事,一時有點想著怎麽開口。
不熟悉單獨坐一起,確實有些沒話找話的尷尬。
不過好在蘇凌熟悉史丹,這時候就派上用場了。
他把史丹小時候一籮筐臭事都倒出來,逗得九娘逐漸露出笑意,神情輕松了不少。
蘇凌半真半假的編著,原本久遠模糊的記憶被撿起來擦了灰,灰蒙蒙的記憶逐漸清晰。
“夏天龍灘河玩水的孩子多,那時候龍灘河上遊沒堵壩引走河水,河裡水深。
經常有孩子溺水,聽說每年都死一兩個孩子。”
“史丹那時候已經是十二三歲吧,經常在岸邊看著孩子,教孩子們游泳。
經常一個彎腰鑽進河底,腦袋頂一頭綠水草就出來了,有時候還會帶著孩子們挖泥鰍釣魚。”
“有一次,我就吵著要來河邊玩,被我阿奶……”
蘇凌說到這裡,面色一滯。
那段記憶在他腦海刻骨銘心,以至於現在脫口而出。
現在他還能記起史香蓮當時瞪鼓著眼,高顴骨都在發力肉皮細抖著;
那把菜刀挨著脖子的冰涼,現在想起還會忍不住急速心悸,頭皮發麻。
他之前隻記得史香蓮的恐怖臉色,這時平靜回想起來,畫面又擴寬了些。他想起了當時和史香蓮說話的幾個男人是誰了。
其中一個就是袁得水,另外兩個男人他不認識,像是外村的。
他現在想起來了。袁得水當時笑著看他說,下河玩容易溺水,袁叔救活了幾個,但也有幾個溺水死了。
小孩子聽到死人就會嚇得大哭,尤其是村裡熟悉的孩子。
他當時好像被嚇到了,才會嚎哭不止,接著就被史香蓮拿菜刀……
“小凌哥?”九娘小聲疑惑開口。
蘇凌笑意沒了,愣神中帶絲不易察覺的氣恨。
“啊,我想起了一點往事,有些走神。”蘇凌笑道。
接著他又若無其事地講史丹其他的事情。
小到史丹偷錢,蘇凌也都倒了出來。
“他小時候可調皮了,他仗著我小當著我的面翻二姑的衣櫃。
好不容易摸到二文錢,聽見二姑腳步聲來,立馬把錢塞我手裡,說我偷錢。”
“屎蛋哥被吊在院子裡的枇杷樹下打了好久,二姑拿著藤條,把他屁股蛋子都抽紅了。”
“後面他有氣又不敢朝二姑發,拿把刀刮枇杷樹,結果又被打一頓。”
蘇凌說的形象生動,九娘好像看到丈夫小時候調皮的模樣,眉眼染上笑意。
她笑了會兒後,看著蘇凌柔和不設防的模樣,片刻後道,“謝謝你小凌哥。”
“謝我幹啥。”
“謝謝你不記恨我,還請李府和錢府來人送禮給我撐場面。”
這樣一來,今後她消息被透出去,趙家人尋來也得看看錢李兩家面子,不會多為難她。
蘇凌眨眨眼。
難道她和蘇刈不是一樣的來歷?
蘇凌聽得一頭霧水,笑著沒說話。
九娘看著蘇凌的笑意稍稍安心,她道,“當時被人擄走,我嚇得魂飛魄散,再睜眼就被人送到了丹郎家門。”
蘇凌低頭腦海飛速思索,再抬頭眼裡篤定詢問,“是不是一個青年男人劫走的你?”
九娘以為蘇凌試探她,但她也不想隱瞞,低聲道,“就是蘇刈。”
“他那天一身夜行衣本來蒙著臉我也看不清,但我看到了他脖子上的齒痕……前幾天我看他低頭給你燒糍粑的時候,也在同樣的位置看到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