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伯娘插了會兒,也知道自己下意識拿出平日教狗剩的態度了。
她緩下臉色笑道,“我們就是靠種地吃飯的,種的時候稍稍偷懶圖快圖方便,那後面撒再多肥,底子還是跟不上,每一步都要做得踏實,才有好收成。”
她余光早就看到蘇刈幫蘇凌重新插了,此時也說道,“做事不要返工,費力費時,不然十幾畝地兩個人怎麽忙得過來。”
“蘇刈也不要太慣著凌哥兒了,這些種地習慣最開始就要養好。”
蘇凌被說得沒面子,但又有些怕種地時的三伯娘。
反思了下自己心態,確實一開始有新鮮勁兒衝著;
但是一顆顆插蒜瓣真的需要耐心,做到後面不免沒有耐心,插得也敷衍圖快,隻想趕緊插完。
“知道了,謝謝三伯娘。”蘇凌抿了會兒嘴,然後朝三伯娘討巧笑道。
“凌哥兒聰明,也不一定要靠種田活,別嫌棄我多嘴才好。”
兩人這會兒都態度客氣。三伯娘後悔自己多嘴怕惹人煩;
蘇凌怕自己剛才不快的臉色讓三伯娘心裡起疙瘩,說說笑笑講了好一會兒。
等兩人說完,蘇刈已經插完了背簍裡最後一顆蒜瓣,叫兩人收工回去。
三伯娘說她來上山打豬草的,還說給他家裡石階上了放了花生,可以曬兩天再收。
蘇凌點頭,然後和蘇刈回家做早飯吃。
蘇凌頭一次天剛亮就起床種地,此時回到院子吸著桂花香,沒有一點疲乏反而覺得神清氣爽。
他主動提出來給蘇刈燒火,蘇刈便揉麵粉和面。
今天打算做些饅頭,攤個面餅,上山打獵餓的時候還可以吃。
三伯娘送花生來的時候,還送了些秋茄子和青椒。
經過霜打後的茄子個頭小但肉質緊實,茄子味香味兒比大個頭的濃,做韭菜剁茄子正好。
韭菜,院子外面就有。
當初蘇刈院外開荒的時候就發現了一大片,混在雜草中也看不清,他全都割了。
不過韭菜這東西多年生草本,割一茬兒再撒上一層灶火灰,一下雨那綠油油一片漲得飛快。
把茄子和饅頭一起蒸在鍋裡,沒多久把熟透的茄子拿出來放碗裡,再切一些青椒碎末和蒜末備著。
老油下辣椒蒜末,炒出香味兒後再把整個蒸熟爛的茄子放鍋裡。再用鍋鏟搗碎茄子,最後放切好的韭菜,大火翻炒幾下就可以出鍋了。
蘇凌聞著地道的韭菜茄子味兒就從灶後探頭起身了。這樣做出來的茄子軟糯又帶著辣味,十分開胃下飯。
唯一的缺點就是這道菜吸油,油少了不好吃,平日村裡人都舍不得這樣做。
不過村裡人茄子吃膩了,便也舍得放油做一道韭菜炒爛茄子改改胃口。
昨天晚上的飯還剩有兩個人的份量,晚上冷,飯菜也不容易嗖。在鍋裡炒下就可以就著熱菜吃了。
兩人桌上吃著,灶裡的火也沒斷,蒸籠裡冒著白氣飄著香噴噴的饅頭味兒,早飯吃得格外有食欲。
蘇刈吃完便收拾要上山打獵的工具。
不過蘇刈準備的很簡單就一張**和鐵箭頭。
像一些老獵戶用來做陷進的鐵夾子、防身攻擊的長矛、捕捉獵物的網墜等這些東西蘇刈沒有,他也不需要。
蘇凌就把水葫蘆灌滿水,再把粗餅和饅頭用乾淨的包袱包好放在桌上。
蘇刈收拾好上山的東西後,等大黑的空隙間在院外刨土,打算種點大蒜平日摘菜方便。
但蘇凌卻在院子走來走去,顯得憂心忡忡的。
他自小因為他阿父替人看病的原因,見多聽多上山打獵出事的例子。
就連五溪村都有很多人死在了山上。
祖祖輩輩都知道進山打獵危險,還留下了挑好日子進山的習俗,進山前還得敬山神、祈禱祖宗保佑。
村裡組織今天進山打獵,就是按照老祖宗留下的口訣,按 “ 泰安、流連、戍喜、赤口、大吉、空亡” 六個日期按順序運轉,村長認真算出的日子。
此時村裡十幾個男人都跪在山神廟前,村長正閉眼掐指,口裡還念念有詞。
山神廟不是佔半個山頭那種寺廟,而是和村裡土地廟平起平坐的,都是門前一個齊腰高的磚頭蓋的。
平時看著不顯山水,但此時面前跪著一群神情認真的人,氣氛倒是有幾分莊嚴肅穆。
“大吉大吉昌,半路好商量,路上行人來報喜,食物在坤方。”
村長念完後接過一旁遞來的陶粗瓷酒碗,念著禱告語撒在山神廟前。
打獵下山後,還要把獵物拖到山神廟來還願,供奉一炷香時間後才能處理獵物。
村長看著村裡壯漢都在這裡,嘴裡又碎碎念叨大吉大利,大吉大利宜上山。
這次村裡組織的圍獵主要是針對近日猖獗的野豬。
山邊的稻草人已經不管用了,野豬下山把地踩的結板,還破壞地裡的過冬菜苗。
他們這次要去圍獵的山叫黑山,黑山被圍獵的人按照危險劃分了三部分。
上山為深山最危險,多是老獵手單獨進山獵豺狼虎豹等凶猛野獸;
中山多是十幾人一隊捕獵野豬、野牛中等野物;
下山便是安全區,進山采菌子藥材,或是打些野雞山羊野兔子。
這次村裡組織的就是進中山打野豬。袁屠夫帶隊眾人也沒意見,他經驗算豐富還力氣大,他指揮沒人敢不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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