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筆被慌亂丟在桌子上滾動, 眼看就要滾到桌子邊緣摔下地,終於伸來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接住了它。
棄筆而逃的人早就飛快上了床,嘩地掀開被褥趴了上去, 上身連頭裹得密不透風。
“我困了, 我睡了,你, 你, 你出去!”
被子裡傳來似難為情又似惱羞成怒的聲音。只是蓋著被子聲音悶悶的, 落在蘇刈耳裡像是被逼急了的小貓, 又凶又軟。
蘇刈看著裹成蟬蛹的被褥, 不看也知道蘇凌什麽神情。
他道,“那小菌菌還要給蘇凌寫信嗎,小菌菌不記得了,木頭可以代寫。”
唰地一聲。蘇凌掀開裹著的被褥, 腳還未撐地, 雙手就急著把蘇刈往門口推攘。
整個身體前傾,含羞帶嗔的臉飛速朝蘇刈眼前貼近,眼看鼻子就要磕在蘇刈堅硬的胸口時, 蘇刈一把摟住清瘦的腰, 把人落地扶穩。
蘇凌愣神抬頭,見他含笑杵著他看, 立馬又撐著手推人, “你給我出去!”
臉被捂得通紅, 眼尾還急出透亮的水氣,蘇刈也知道不能把人惹太急。
再說蘇凌炒菜放辣椒太猛了。他現在嘴裡還火辣辣的。即使再想做什麽無能為力。
今後一定不要讓阿凌下廚了。
蘇刈出去時還貼心的帶上了門,余光中見人又滾在床上裹成了個蟬蛹。
蘇刈下了堂屋大門門杠,推開門時嘴角還帶著笑意,坐在石階草甸上招來小黑耍了會兒。
他隻逗了一會兒,就見狗剩捧著木缽從院子進來了。
狗剩一臉懶散像是在院子路口坐了一會兒,看到蘇刈那瞬間眼睛都亮了,“刈哥,你們終於回來啦。”
“二姑說她先前給你們送菜來嘛,但你們都不在家,又著急回家吃飯就把木缽放在院子口了,後面怕被狗叼了去,又叫我來看看。”
二姑慌忙下山後,才想起來自己放在路口的木缽。用蓋子封著倒不會髒,但兩個小年輕鬧起來沒分寸,準會把她菜缽忘記在路口,想著就心疼浪費。
二姑老臉也不好意思,就叫狗剩後面去看看。
“二姑還說了,要是看見大門鎖了就不進院子,要是沒鎖就在院子裡喊出聲。”
狗剩聽不懂大人晦澀的話語,他道,“刈哥,二姑怕你們睡得早吧。我當時就說不可能睡那麽早,準時關著門藏銅板,所以我就等了會兒,果然現在開門了。”
狗剩得意嘿嘿道,“二姑那麽大的人,還沒我懂得多。”
蘇刈朝側屋窗戶瞧了眼,手指對狗剩噓了下,“小聲,這事兒別對外人講。”
狗剩連忙點頭拍著直挺挺的胸脯道,“曉得曉得。財不露白嘛。”
蘇刈點頭,難得誇了聲狗剩聰明,然後接過菜缽,讓狗剩回去。
他接過菜缽的時候微微彎了下腰,狗剩抬眼一看,哎呀了聲,“刈哥,你脖子上好大一塊紅印子。”
不待蘇刈怎麽遮掩回復時,狗剩開口點評還帶著點同情,“你們山上的蚊子就是厲害,我昨天回去一腿都咬紅了,我又沒挽褲腿,不知道這些蚊子怎麽鑽的。”
蘇刈摸了下側頸上的咬痕,耳朵裡聽到從側屋裡傳來細微的拍打被褥聲還有翻來覆去的悶聲。他嘴角帶絲笑意送走了狗剩。
菜缽裡是一些燉的雞肉和鴨肉,湯上還覆著晶亮的湯沫,聞著便很滋補香濃。
雖然都是一片好心,但幸好他關門了。
蘇刈把菜缽放案板上,見案板去肉剩著骨頭的豬蹄,豬蹄上滿是淺顯凌亂的斧子劃痕。
他拿起斧頭砰砰數聲,三下五除二就把一整塊豬蹄分解好了。
砍完豬蹄後,他把中鍋洗澡水熱了。
又把馬牽在水池子邊,用馬毛刷子刷馬,清理泥漬還有一些荊棘刺球。他摸摸馬脖子,這裡揉揉那裡摸摸,檢查馬身體時還順帶培養感情。
小黑看到蘇刈和馬親近,豆豆眼盯著可憐兮兮的,時不時朝蘇刈嗚咽;轉頭又朝馬齜牙,還用喉嚨低吼警告。
這時它聽見院子裡另一個主人出來了,眼睛一亮唰地朝院子衝去。
蘇凌摸了下小黑,並沒多逗,也沒看蘇刈,就蹲在池子邊刷牙洗臉。
蘇刈余光中一直看著他,見他耳朵還紅的厲害,沒忍住側頭正眼看了去。
但蘇凌很快別扭側身,蘇刈無奈笑了下,說道,“我去給浴桶倒洗澡水。”
蘇凌見人走後才送了口氣。
捧一把清冽的泉水再把臉埋在手心裡,臉涼了些,但也仿佛把泉水燙熱了。
蘇刈出來就見他這樣雙手捧水,提醒道,“手心不痛嗎?”
蘇凌低頭一看手心破皮處發紅的厲害。
他怎麽說手心比臉還燙,原來是辣椒灼熱加破皮弄的。
蘇凌紅著臉沒理人,努力做出一副平常模樣。滿臉寫著他不是剛才那個,扒著人又親又啄又失心瘋的人。
越不去想腦子越清醒。
“我是小菌菌呀。”
真是見鬼了。
蘇凌連忙不迭低頭進了屋,然後摸摸索索快速洗完澡後就鑽被窩了。
被窩裡漆黑緊緊裹著他,壓著的臊意有了出口,在耳邊、眼前、腦海循環往複跳著。
他努力忽視那些面紅耳赤哼哼唧唧撒嬌的畫面,捂著悶疼的胸口,還用力揉了下,但胸腔裡的酸澀疼意並沒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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