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刈無奈輕點了下他額頭,“重點是這個?”
蘇凌連忙捧場道,“嗯嗯,他好慘啊。”
蘇刈笑了,如深山殘雪被一道陽光照著。
從記事起便是廝殺,習慣成自然,倒沒有慘不慘。
他說的輕而易舉,但實際上能活著便是從屍山血海殺出來的。
地下城樓的孩子在十四歲前未闖過百人斬的,都死了。
闖過這基礎篩選關後便是沒日沒夜的強化訓練。
這又是百裡挑一的一關。只是篩選關的百人斬是被別人追殺,而後面的這關是追殺別人。
這關闖過後,有的殺手便出城做基本刺殺任務,有百工天賦的便進階更高層訓練。
在三十六行裡挑一門手藝學,學成出關。這類殺手通暢精通各類奇技淫巧,培養出來混入日常生活中毫無破綻,一般是刺殺守衛森嚴的權貴世家甚至是一國之主。
十九的性子在殺手裡也是冷的。他不苟言笑,在樓下城裡沒相互挨罰擋刀的兄弟朋友。
他不喜歡和人打交道,便選擇了木工。
有時候日子久了,他摸著木頭便覺得心安,從木質紋理中窺到自然的韻美。他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藏在一件件木工物件中。
他獨來獨往常被其他殺手說像塊沒有感情的木頭。
他們殺手再怎麽訓練,總是知道痛知道疼,其他人都是有感情的,但是十九沒有。
其他殺手都在談情說愛想逃離想自由,想歸隱山林時,十九在殺手的排名中已然登頂。
“後來在一次執行任務中,十九突然消失,再次醒來變成了奴隸,最後得了蘇刈這個名字,”
他抬手戳了戳蘇凌胸口,接著道,“在這裡按了家。”
蘇刈說的時候全程注意著蘇凌的反應。他把十四歲前怎麽在百人斬裡逃命的,而後又怎麽殺身邊一百位同伴的,事無巨細全都說清楚。
蘇凌聽完會覺得殘忍血腥,會怕到惡心想吐也正常。
“啊,蘇刈好可憐啊。”這回真的是情真意切了。
蘇凌緊張抓著蘇刈脖子道,“是殺手啊,那蘇凌肯定很擔心蘇刈會不會被人追殺啊。”
“要不我們叫他們逃到深山裡,和我們住一起吧。”
蘇刈被掐的呼吸有點困難,但這是蘇凌緊張擔憂的表現,他莞爾笑道,“不會。”
蘇凌反駁,“怎麽不會,他是殺手,肯定有組織和仇人追殺的!話本裡都是這麽寫的!”
蘇刈道,“他們也追不上了。”
“因為蘇刈是最厲害的?”
“不是,因為蘇刈來到了青石城,這裡和蘇刈之前的地方隔山隔水還隔陰陽。”
蘇凌想了想道,“是說蘇刈從天外來的?”
蘇刈點頭,他盯著蘇凌道,“你不怕嗎?”
蘇凌歪頭疑惑道,“怕什麽?我又不是蘇凌有什麽好怕的。”
蘇刈笑意一滯,環著蘇凌腰上的手不自覺用了力道,像怕人跑了似的緊握著。
“嘶,疼。”蘇凌皺眉低聲道。
蘇刈恍惚中回神,松了力道,朝他笑了笑,“你和蘇凌關系好,能給他說下,別怕蘇刈好嗎。”
“不然,蘇刈會傷心的。”
蘇凌聽著吃吃的笑了起來,他道,“你傻啊,蘇凌心疼還不及,怎麽會怕。”
低頭揉了揉自己胸口,他擰著眉頭呢喃道,“我聽著這裡悶悶的,好像很難受。”
蘇刈抬起蘇凌下顎,鼻尖湊近碰了下鼻尖,看著蘇凌眼底的羞澀笑意,他道,“有什麽難受的,一切自有安排,不然蘇刈現在怎麽保護蘇凌呢。”
蘇凌點點頭,在蘇刈嘴上啄了下,笑意彎彎道:“也是。”
他說完,就要從蘇刈身上起身。
兩人之間說開了,蘇刈心裡松了塊石頭。此時恨不得把蘇凌揉進胸腔裡,就想抱著圈著,有些不願意撒手。
他道:“怎麽了?”
蘇凌道,“你真是個木頭,我知道蘇刈這麽大件事情,自然要告訴蘇凌了。 ”
蘇刈挑眉,來了逗他的趣味,“小菌菌要怎麽告訴蘇凌呢。”
蘇凌眼神懵懂,扣著手指想了半天,他終於道,“你傻啊,當然是寫封書信,你再跑腿遞給蘇凌。”
蘇刈煞有其事點頭。
兩人掏出文房四寶,蘇刈攤開宣紙放上鎮尺,一邊磨墨一邊看蘇凌。人咬著筆頭絞盡腦汁的想怎麽寫。
蘇刈見他半天沒動筆,開口道,“小菌菌怎麽不寫了?”
蘇凌低下頭撓脖子,磨磨唧唧道,“身體缺水,我們剛才說的一個字也沒記住。”
蘇刈聞言停下磨墨動作。
他一手成撐著桌子,傾身湊近抬起蘇凌的下巴,只見桃花眼裡水汽氤氳,眼睛正滴溜溜機靈地轉動,一臉掩飾不住的慌張和羞臊。
蘇刈眼裡藏笑道,“清醒了?不記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
蘇凌: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麽……
蘇凌溫馨提示:蘑菇中毒要及時就醫哦。(不然下場很慘……
第62章 日常
秋日夕陽肆意揮霍, 窗紙映得通紅似新人臉上胭脂般生動。
晚霞從窗戶縫隙擠進絲絲縷縷,卻發現屋裡靜謐暗淡的厲害,便隻好安靜地落在美人秋水眼尾處, 別添一抹春意迤邐。
啪嗒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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