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凌不知道翻了幾次身,終於沒忍住抱起一旁蘇刈的枕頭,在黑暗中默默睜眼。
他側頭一看,只見蘇刈枕頭下藏著一本冊子。
夜裡昏暗,零星的光緒不成片,還不及蘇凌的眼底發亮。
冊子紋案看不清,但隱約可見兩個貼合的**。
蘇刈這個人也會藏那什麽圖?
果然人不可貌相!
蘇凌空洞的心底頓時升起抓住把柄、獵奇的心思,翻身趴去,迫不及待翻開了冊子。
首頁入眼便是夾著一張信紙。
——阿凌,睡覺,夢裡相見。
蘇凌嘴角翹起,往後翻了翻。
都是白紙……
他不信邪一張張翻到了最後尾頁,又看到一張紙條。
蘇凌對著窗外那側舉起紙條,勉強看清了字跡——阿凌,怎麽還沒來。
——阿凌想看的,夢裡都給你。
……
該說不說,蘇刈十分了解蘇凌。
第二天早上吃飯的時候,清水和九娘眼睛紅腫的厲害,還裝個沒事人的樣子。
二姑畢竟年歲大,面色上看不出什麽,但眼底烏青暴露了她也沒睡好。
唯獨蘇凌一個人面色紅潤,水光滑潤的。
三人都羨慕蘇凌心大,卻不知道蘇凌一晚上忙著沒空想。
得虧他和蘇刈平日花樣多,夢裡完全不重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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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男人雖然在外打仗,但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
原本閑散的冬季,提前進了春耕。
漫山遍野多的是砍些柴火的婦人,堆肥燒灰的老人,還有背著背簍進山撿松球的孩子們。
日子似乎比往日更加忙碌,爬山梯田被打理的乾乾淨淨;
田裡正有人翻著土,等大雪再蓋下,土裡冬眠的蟲卵都會被凍死,來年便有個好收成。
油菜和冬麥在田裡綠油油一片,合著山邊梅園燦爛的紅,灰蒙蒙的深冬有幾分早春的錯覺。
深山逢戰亂,這時自給自足的好處就體現了。
村裡人雖然不敢出去,但糧食緊巴著吃,吃三五個月不成問題。
只要戰亂不波及五溪村,村裡人就不會耽誤春耕,各種菜種子稻谷種子都是自家留種,對農活沒有影響。
日子就這麽過了半個月。
村裡人逐漸適應男人們出去打仗了,也不像剛開始的憂心忡忡。
原本有些小齷齪的鄰裡間也開始你來我往送些東西,相互說些體己安慰話。
但清水情況有些不同,有些日漸憔悴,每次神情落落寡歡。
蘇凌給他看了下,有些氣血不足,思慮過甚,心悸不寧。
他身邊還離不得人,孩子也需要照顧。
蘇凌三人輪流守著身邊,說些逗趣兒解悶的話。
這天,蘇凌對二姑說,要進山給清水挖點藥材燉湯補;
不然這樣下去,不說奶水不足,清水身體也會虛垮掉。
二姑說陪蘇凌一起山上,蘇凌倒是笑著拒絕。
蘇凌和他們住了半個月,才發現自己好像被他們誤解的很深。
在他們幾人心中,他是一個什麽都不會,需要蘇刈伺候的主。
平時他要幹什麽,都說不用他。
他除了不擅長做家務外,其他方面很厲害的好嗎。
二姑見蘇凌堅持不用陪,便叫狗剩一起進山,算是給蘇凌搭個伴兒。
蘇凌便帶著狗和狗剩進山了。
冬天的山裡有種空曠寂寥的感覺,乾黃枯草簇擁在沾灰的墨綠叢林下,有一種乾燥的生命力。
在整個冬眠的山裡,此時一簇簇鮮紅的救軍娘就顯得亮眼了。
果子經過霜雪格外的酸甜,一顆顆飽滿欲滴,饞的狗剩直流口水。
還有些糖罐子,就是荊棘刺條開花結的果子,學名叫金櫻子,泡酒補腎好。
這個生吃也很甜,基本是山裡孩子的小零嘴。
把扎嘴的毛刺用袖口抹掉,送嘴裡哢嚓咬破,再把裡面的硬核籽刨掉,就可以大口脆嚼吮吸甘甜了。
霜雪後的格外甜,越紅也越甜。
這果子還可以賣錢,不過不貴,兩文錢一斤,多孩子摘。
狗剩一路都在拿柴刀砍這些野果子樹藤,蘇凌就在不遠處挖些藥材。
一路走走停停也挖了不少當歸黃芪,還摘了好些野枸杞。
這枸杞葉子都枯掉了,只剩光禿禿的枝條上掛著紅透的枸杞,在枯敗中很顯眼。
小黑自己會打獵,沒多久就叼了兩隻肥碩的竹鼠回來了。
日頭逐漸偏西,林子光線一下比一下暗淡,蘇凌兩人便開始下山回家。
兩人背簍都滿了,就連小黑嘴裡還叼著一隻山雞,下山路走的十分快。
狗剩摘的野果子一個人吃不完,分給蘇凌一些。九娘和清水看到應該也會高興一會兒。
兩人興衝衝下山,剛進院子,就見院邊的菊花被踩踏的零碎。
山下傳來陣陣嚎哭聲,像是拉織的愁雲,天色立刻黯淡下來。
蘇凌臉色一變,立即跑進院子。
一排山茶花也被亂刀剃了頭,桂花樹下的晾衣杆也被掀翻,灶屋裡傳來低聲啜泣聲。
“怎麽回事?”
蘇凌跑進灶屋見一片凌亂,像是被洗劫一番。
灶屋偏側小間的門敞著,原本掛著的一條條臘肉不翼而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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