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胸口蜷縮了一隻睡著的小動物。
蘇刈鼻尖縈繞著香甜的呼吸聲,一連緊繃幾天的心身被懷裡人暖得松弛。
疲憊漸生,他吻了下蘇凌的眉心,合上乾澀已久的眼瞼。
……
兩天后,風雪停了。
蘇凌風寒也好了很多,整個人又生龍活虎眉開眼笑的。
他在客棧馬廄看到自己家那匹栗毛馬時,還十分吃驚。
不是說被官府征用了?
難道蘇刈又私下要回來了?
“不是,小栗根本就沒被拉走。”蘇刈道。
原來小黑在家守著,那兩三個小吏根本不能進院子。
他們還仗著人多,想拿木棒繩子趕走小黑,反而被小黑齜牙追得在山路亂跑。
小黑眉心兩簇棕紅眉毛越發深紅,跑起來像是眉毛有兩團跳躍的火頭。
黑眼怒瞪顯得凶光畢露,最駭人的是它那一排咬合力驚人的森白犬齒。
掀著厚大的嘴角掛著怕人的涎水,好像惡了好久的凶獸終於可以飽餐一頓了。
“小黑真棒,回家一定要好好誇小黑一番。”蘇凌說著,眼裡流露出想念的神色。
“不過小吏沒馬交差,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吧。”蘇凌又道。
“他們自有糊弄交差的一套方法,只要交上去的數量對的上,不會管是哪家馬什麽品種。”
“啊……”
村裡有馬匹的人家也就袁屠夫家了。
那自家馬沒搶走,肯定會搶袁屠夫家的。
蘇凌一面慶幸自家馬還在,一面又對袁屠夫愧疚。
不過這點愧疚也不多。
袁屠夫家的馬被拉走,錯又不是他家,錯的是不講理的官府。
蘇刈看蘇凌擰著眉頭有些思慮,他道,“別多想,袁屠夫家的馬,不是被頂替我們家馬強行征用的。”
“不是強行征用,難道是袁屠夫自己主動提的?”
“不是袁屠夫,是他爹袁得水。”
“袁得水一貫精明,怎麽舍得三十幾兩銀子的馬?”
“他這麽做,可能是知道我家馬拉不走,他家馬只能頂替。還不如先開口討個人情。”
蘇凌摸著栗毛馬腦袋,發現它現在會很乖順的低頭,一雙水潤大眼滿是溫馴。蘇凌看得欣喜,“幸好你還在。”
“那現在,袁得水肯定到處給村裡人說,他為護住我們後生家的馬,主動讓出了他家的馬?”
蘇刈沒常在村子裡,沒聽到風聲。
但蘇凌說的,袁得水那嘴臉還真能做出來。
他也知道,袁得水一直想要當下任村長的位置。
正好借機發揮做面子功夫籠絡人心。
蘇刈看著蘇凌突然提起的乾勁兒,笑道,“這不正好,阿凌又有架可以吵了。”
蘇凌哼哼白了蘇刈一眼,細雪風一吹,他下意識把脖子縮在鬥篷暖毛裡。
蘇刈見狀,把鬥篷後面的連帽蓋在蘇凌腦袋上,把鬥篷系緊鎖住脖子裡的熱氣。
大紅的灰鼠毛鬥篷襯的蘇凌氣血面色好,眼角眉梢都透著機靈鮮活,整個人完全看不出來大病一場。
用錢悠的話來說,蘇凌這就是害的相思病。
這蘇刈人一到立馬就好了,還在房裡呆不住想冒著風雪在城裡逛。
蘇刈也不阻止他,買了件水滑厚毛紅鬥篷,把人裹得嚴實也跟著出門了。
別說,這大雪天一件紅鬥篷還真是亮眼,看得她都想買一件了。
她以為蘇凌兩人是出門逛街,可沒成想,第二天客棧門口就運來了差不多一千斤糧食。
什麽土豆、南瓜、冬瓜、小米,大米、小麥的,只要能放的都雜七雜八買了些。
“你們倆這是打算關門造十七八個孩子嗎,這得吃到什麽時候去?”
蘇凌已經習慣了錢悠越來越不著調的樣子,這說出去是千金大小姐誰信?
不過她以前風評也不怎的就是了,養男寵還有膽子按照女訓反著行事,這也是一大奇女子。
“怎麽吃不完,生一個孩子有第九天的九朝宴,滿月的滿月酒,一歲的抓周禮。”“你倒是可以提前準備銀子和禮物了。”
蘇凌說的信誓旦旦,錢悠也聽的認真。
她想了會兒後才想起蘇凌還沒懷呢,然後賤兮兮地說了句,“那你們可得好好加油啊。”
蘇凌臉臊,也不和她爭了,直接靠在蘇刈胳膊埋臉哼哼唧唧的。
錢悠沒眼看,“得,本小姐走了。”
蘇凌立馬抬頭得意道,“這就叫做殺人於無形吧。”
蘇刈無聲笑了。
蘇凌哼了聲,“你可珍惜現在的我吧,等回了青石城我就隻忙著鋪子了。”
蘇刈捏了捏手心的纖細手指,低聲道:“求求主子啦,偶爾回家犒勞犒勞我吧。”
蘇凌咧著嘴笑,調子又厭棄,“你話好多,不要臉。”
蘇凌話是這麽說,但是回到青石城後,他做事節奏明顯緩了下來。
不疾不徐,大有向張大夫靠攏的趨勢。
收的藥材先放在鋪子的倉庫裡,七天后官府統一來收。
從雲水州買的糧食也運去村裡的糧倉放著。
十幾輛馬車從雲水州出城門的時候,遭到城門守將重點盤查。
不過因為蘇凌手持青石城的官府文書,寫明是來雲水州采買藥材的,放行倒是很快。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