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談情說愛,風花雪月。
可來時的路上,他跟張洲在一處的時候,偶爾會想這是不是就是兄弟?
如果兄長在剿匪那天,沒有拋下她和母親逃走,同他一起長大,是不是就像跟張洲那樣相處。
跟蕭白舒躺在一個馬車裡,也會像現在這樣想要偷一刻的懶,什麽也不想,好似這條路沒有盡頭。
只要不醒過來,就可以一直可以這麽簡單地走下去。
他曾經好不容易逃脫了屍山血海的噩夢,也離開了那個賊窩,有了一個新的家。
練武砍柴,爹娘恩愛,有小橋流水,煙火人家,過著他小時候需要下山躲著偷看的那些生活,日複一日。
那時候他也以為會那麽過一輩子。
只要跟爹娘在一起,可以一直簡單地過一輩子。
那時候他想:江湖、刀光劍影、恩怨情仇,又算什麽呢?
鼻尖縈繞著蕭白舒身上的梨花香,伴著初春景致,猶如暖陽穿透胸膛,照進了裡面的殘垣斷壁,像極了那幾年的時光。
短暫的安穩讓他閉著眼睛湊得更近,手臂也滑落在蕭白舒的腰間。
“昆山涼玉,用來裝酒水,可以讓酒香加倍純粹,藏冰,三尺。”
楚欲一句一句低低地往外念,薄唇貼著蕭白舒的耳根輕輕地摩挲,然後真如同喝醉了般奇怪道:“可我怎麽,覺得這酒,好燙······”
是春光醉人,還是好酒醉人,還是那份安逸讓他始終貪戀不得,他分不出來。
楚欲垂下來腦袋,靠在蕭白舒的肩上,抬起頭鼻尖就能擦過他臉側,呼出的熱氣一股腦地全都竄進蕭白舒的衣襟裡。
他深深嗅了一下蕭白舒頸側淡淡的梨花香,念道:“蕭莊主。”
熱燙從耳根直接熨進了心坎,蕭白舒感覺自己皮膚的觸感,比楚欲呼出來的繚繞酒氣還要熱,也更加靈敏。
這種半個身子都酥麻的感覺讓他無可避免地想到那天晚上,和那天晚上好看得不可方物的楚欲。
他喉結滾動,頭也沒回地應聲:“嗯。聽得到。”
楚欲忽地笑了:“我救過你,你是不是因為這個,打算以身相許了啊?”
以身相許?
“……”
蕭白舒欲言又止,突然發現自己回答不了這句話。
想說當然不是。
但真的不是嗎?
從何時開始,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不善於撒謊,唯一的謊言還是兄長和父親來安排的。
思考間,楚欲的行為竟是愈發肆無忌憚起來。
他按下楚欲放在腰間的手,側身猛地將人壓製在矮榻上,幾近是忍無可忍,反問道:“你在幹什麽?”
楚欲似乎也不在意有沒有答案,順勢躺倒在松軟的榻上,挑著嘴角朝他笑笑,似乎是喝醉了,又似乎沒醉。
“我啊,我當然是但願長醉不願醒了。”
# 第三卷 :奈何從賊
第52章 歸程
來路凶險, 歸程倒是一路平安。
蕭白舒也在這檔子事上變聰明了,與其逼著楚欲給個說法, 什麽答案也得不到, 倒不如讓他自己靠過來。
第一次他們閉口不提酒後亂性,第二次兩個人的車廂裡,尚在趕路的途中,無處可逃, 也避無可避。
楚欲表現的比他還要大度, 事後懶洋洋地伏在矮榻上, 隨他擺弄披衣, 一點兒不好意思都沒有,還有心思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閑聊。
蕭白舒守著他看天色漸晚, 又亮起。
“總共帶了三個家仆出去, 這一路回來一個不剩,還多了個我。”
楚欲拿指尖在涼玉酒壺上敲出來一聲聲的脆響:“你要怎麽跟陳毅交代?”
“在神劍宮的時候,顧青林就已經同兄長飛鴿傳書,他知道途中遭遇不測,還多買了一個侍衛貼身隨行。”
“貼身——”
楚欲視線一斜,掃到蕭白舒正在給他牽起錦被蓋上的手:“貼身侍衛真不好當。蕭莊主,你是不是得加錢?”
蕭白舒斂目:“你想要多少?”
楚欲見他當真在思量, 抓住他的手笑出來,越來越沒個正經:“美人侍寢, 怎麽再讓蕭莊主倒過來破費,多陪我幾晚就夠了。”
他是在說笑,蕭白舒現在也不發火了, 只有些不自在地羞臊,習慣了也還能勉強對上楚欲的目光。
“好。”他道。
“蕭鶴前輩沒說什麽時候回來嗎?”楚欲十分自然地轉言:“這次回白雲山莊, 除了陳毅就沒別人了?”
蕭白舒靠在矮榻邊上,手背被楚欲拉著,悄悄拿手指繞在一起交纏。
“父親應該快要回來了,他每隔兩年就會外出遊歷,以前母親還在的時候,他每過一個月就要傳信回來,這幾年一向連書信也是不通的,只是偶爾會拖人輾轉傳上一些稀罕的寶器或者用得上的東西回來。”
“你母親,是個怎樣的人?”楚欲突然問。
蕭白舒有些意外,不過也如實道:“父親年輕的時候,原本自立了白雲山莊,是一群江湖人的聚集地,那時候白雲山莊只靠去幫人打抱不平,得到了一些償還的謝利和田地。
父親也沒有家底,這些謝禮加上大家齊聚在一起紛紛拿出來些家當,成了白雲山莊的經商的本錢,父親也知道沒有家底,身後無人,難以在武林裡穩固根基。可正值武林盟主的大選,他無暇顧及江湖和家業兩處,這時候就是母親站出來,接替了白雲山莊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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