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是江南女子,很溫柔。是父親有一年在路上救下來的大家閨秀,母親常說,父親是她見過的大英雄,她說,一見傾心。”
說到這時,蕭白舒不自覺地看向楚欲。
楚欲正側頭趴在軟枕上,聽的認真。
“然後呢?”他問。
蕭白舒輕輕捏了捏他的指尖:“然後,母親違抗家族的命令,孤身一人北上來到了承州,找到了傳聞中的白雲山莊,說要嫁給父親。自我記事起,母親就很溫柔,從來沒見她發過脾氣。”
“那你這脾氣是跟誰學的?”楚欲接了一嘴。
蕭白舒想了想:“不知道。”
“江南女子,一個人跑上承州,撐起白雲山莊的家業,本身也是個傳奇了。”楚欲道。
“嗯。我一直很佩服母親。她出身富商大賈,是嫡出的女兒,掌上明珠。白雲山莊那時候只是個空蕩蕩的院子,全靠她來盤點打算,經商做生意,才有了如今。”
蕭白舒似乎是覺得這些事都過於飄渺,說出口時自己也覺得像楚欲嘴裡的江湖傳聞,於是他想到了唯一覺得母親也只是個小女子的時候。
“有一次,母親跟我說,她剛來白雲山莊的時候,全是些粗頭大漢,因為忙碌和生活拮據,一部分連澡也不洗,只有父親衣冠整潔,在中間格外醒目。她起初嚇得,父親不在的晚上,院子裡只有她一個女子,都不敢睡覺,非要等著父親回家才敢睡。”
身邊沒了動靜,蕭白舒以為他睡著了,動了動手指就被馬上抓緊。
楚欲睜開眼:“也是一段佳話。”
蕭白舒安撫似的拿另外一隻手去輕拍他的肩膀:“我一直很羨慕父親和母親,母親在時,父親沒有納妾,母親因病過世,父親也沒有在續弦。”
“一生一世一雙人。”他輕輕地念。
此時守在楚欲身邊,很難說完全沒有一點私心。
楚欲只是垂下眼瞼,纖長的睫毛掩蓋掉眼裡的神采。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也輕輕地念。
“這得是天賜良緣,老天爺不是每次都那麽好心的。”
·
傍晚。白雲山莊。
兩人剛從馬車上下來站穩,蕭白舒還沒忘記這匹極品的汗血寶馬,交給管家的時候特意囑咐要用最好的馬-草,最寬敞的馬廄。
楚欲揪了一把馬耳朵:“辛苦了,兄弟,你的好日子來了。”
“二哥——!”
清脆的叫喊把楚欲喊回了頭。
“二哥回山莊,居然就一個人啊。”
小姑娘大概也就十五六歲左右的樣子,笑得頗為可愛可親,兩個梨渦更添甜美。
手上還戴了繞在指節上的銀鈴手鏈,動起來跟她鵝黃色的裝束一樣靈動。
“你何時過來了?”蕭白舒交代完極品良駒的事情,才看向她。
“上個月就跟父親來做客了。”
小姑娘雙手背在身後,傾身朝馬車裡面看了看:“真的一個人回來啊,我還以為你會帶很多人一起回山莊,還想叫上人敲鑼打鼓地迎接我們白雲莊主回莊呢!”
她說著還揚起下顎,作勢擺擺頭,歎道:“真是淒涼啊~”
楚欲等管家把汗血寶馬牽走以後,才顯露出身形,徑直走到小姑娘面前:“先前只是聽蕭莊主提過,沒想到蕭姑娘果真如此可愛。”
他說完不知從哪變出來一把小了一大圈的折扇來,乍一看像個哄小孩兒的玩具一樣,指腹一推“唰——!”地一下打開來。
裡面竟然繡的是栩栩如生的山河圖景。
楚欲將那打開的折扇遞給姑娘,微微彎下腰讓身高拉近,平視道:“小玩意兒,送給蕭姑娘算作是見面禮。”
蕭瀟頓時睜大眼看向面前的折扇,楚欲變戲法一樣的招數已經夠讓她愕然了,那折扇打開了更是驚喜萬分。
“這是,山海圖志!”她伸出手就像拿過來,剛到一半,又慢下來怕弄壞了這扇子一樣。
山海圖志不是一本書,而是一把扇子的名字。
是用上好的玉石打磨,難在打磨的工藝已經是上個朝代的了,這扇子也是前朝的皇帝為了愛妃特意讓宮中的匠人花了三年來打磨扇骨,還親手畫上去綿延山海。
因為這位貴妃曾經兩次陪同禦駕親征過,深得人心,胸懷將士萬民,很有經過巾幗不讓須眉的風范,先帝為此賜名海國圖志贈予她。
只是最後這位貌美英姿的女子在最後一次想要伴太子出征時,死在了路上,山海圖志也因此丟失。
這不僅是一段佳話奇緣,還是有價難覓的寶物。
“你為什麽有這個?”
蕭瀟也沒少見奇珍異寶,一眼認出是真的,驚訝過後方才想起來發問:“你是誰?”
她看看蕭白舒:“是跟二哥一起回來的嗎?”
“是啊。”楚欲笑道:“你二哥可不是一個人回來的,我送你這個小玩意兒,把我算進去不過分吧?”
說話時身體也傾向那側,蕭白舒看到這兒,一面對山海圖志的下落半是了然,楚欲什麽東西拿不到?
一面也對楚欲這種是個好看姑娘就能馬上自然熟悉的樣子······發恨。
他以前隻覺得輕浮,現在簡直是看都不想看。
還是自己的堂妹,就更有些不舒服。
“他是我路上招攬回山莊的侍衛。”蕭白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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