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劍輕巧挑開那把重刀,清脆的聲響,余音空靈,還不及厚重刀身落地帶來的動靜大。
帶來地上的塵土飄起,蒙上蕭白舒倒身在地的臉。
楚欲轉身朝空氣中隨手一劈,頭也不回地走向不遠處被張洲砍傷倒地的黑衣人。
身後的首領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片刻,被劍氣劃過的臉上和脖頸滲出來血珠,漸漸匯聚成水流一般淌下。
半張著口從喉嚨裡發出一點僵硬的氣音,模糊不成型。
身體也跟著沉沉地砸下去,合同那把刀撞在一處,雙目未合。
“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
楚欲一腳踏碎面前這人的手骨,面上卻沒有露出來半點狠厲,反而出口如尋常般:“是我楚欲帶走了白雲莊主。”
收回腳,抬眼,張洲正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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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骨被踏碎的黑衣人,腹部還有張洲捅破的一道口子。
原先還在地上無神的發抖,聽了這句話,居然強站起來,歪歪斜斜的走了幾步,隱沒進樹林裡,然後踩上樹杆起輕功離開。
楚欲耳力聽聲辨別那人逃離的位置,面上視線不移,提劍與張洲相視。
“林兄弟。”
半晌,從張洲徑直的目光下傳來這麽一句。
楚欲一步步走近,停在他的身前。
嗜過血的軟劍滑落最後一縷血水,滴落入塵。
劍刃錚亮,又是光潔銀白的一把稀世軟劍。
他反手一揮,手臂晃過腰間,軟劍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還是該叫你楚欲?”張洲仍舊看著他,雙目渙散道。
他早就被痛苦熬得神志幾乎不清,全靠著一股勁支持沒有昏迷。
從林楨拔劍出手開始。
那把軟劍他是認不得的,但軟劍本就不是一般人會用的武器。
這樣柔軟的武器,違背練武之人變強的初衷。
所以軟劍從古向來是女子多用,書香門第的男子習武,也偏好這樣四兩撥千斤的武器。但作為習武之人,真正浪跡江湖的男子,大部分嫻靜不到那個份上。
到了現在,兩個只收女弟子的門派掌門出手,也是持劍以不輸男子的一身力道現身。
比的是誰的劍法更硬朗,更乾脆。
軟劍的招法,早就因為太難習成,和不符大流,而被江湖所淘汰。
自武林出世,這麽多年,江湖之上只有一個人,真正的拿得起薄如卷頁的軟劍。
也只有那一個人,把軟劍煉成了一身渾然天成的劍法。
自成一派,隻一人便成了一個無法企及的頂峰。
以至於後來的人,無論是那些書香門第雅致閑情的男子,還是照貓畫虎的江湖兒女,都只能望塵莫及。
到最後棄了這類原本精悍的軟劍。
那人,也的的確確是個男子,但絕不會是面前這個假冒林楨的人。
至少,這個人連一個完完整整地劍法都沒有使出來。
唯一能肯定的是,他的內力跟自己絕不在一個層次,甚至跟白雲山莊裡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他沒有試過也知道,軟劍是個不可控的活物,能從薄如卷頁到劍氣傷人,身體裡藏了多深的功夫都不可知。
這劍是個意外,他因痛苦思緒混亂,想不到再多。
真正吊著他沒有陷入昏迷的,卻並不是這把稀罕的武器,而是方才那首領所說的醒神香。
他離得近,被這人拿暗器打中的黑衣人,就在他的手邊。
那香味,是一縷縷地飄散出來的。
起先他也不知,直到眼睜睜地看著一個人在自己的眼前,化掉了筋骨,死不瞑目,幽香四溢。
近在眼前,在自己能碰到的地方,帶來的震撼遠遠大過那把他模糊了雙眼,看不出招法的軟劍。
“叫什麽又有何妨。”楚欲收回了軟劍,蹲身下來雙指按上他腿根處。
再往下三四寸就是被砍掉的大腿,傷勢還算工整,除了腿骨處有碎裂骨片的痕跡,其余血肉都斷得沒有拖遝。
這些人用的武器,都算是能拿得出手的上乘東西。
“啊......啊。”張洲原本吊著一股勁,被他這一按,嚎不出來的嗓子只能發出乾啞斷續的氣音,疼得齜牙咧嘴,血液也跟著湧出來一大股。
“你想......你想做什麽。”張洲眼中充血,維持著清醒。
楚欲就按住的穴位,並指運起內力,緩慢強勢的壓進皮肉裡。
大腿上的肉被按出了一個淺坑,皮膚被力道壓開,卻沒有新鮮的血液滲出來。
張洲疼得拿臉在地上狠蹭,太陽穴的皮都蹭破了,連痛都呼不出來,上半身跟著力道抽動。
“張兄怎麽不怕我是在取你性命。”楚欲收回手。
指尖下按過的皮肉沒有隨之彈回來,皮膚像是被燒過一樣,留下來紅色的一個坑。大腿的血流也止住了,只剩下斷斷續續幾點沒有流盡的還在滲出。
“你方才,救過我的命。”張洲漸漸緩過來,大腿上只剩下發熱發漲的鈍痛,好過之前痛不欲生。
“我為什麽要怕你。”他道。
即使斷了一條腿,他還是撐著地面強行坐了起來,渾身都是不堪的血汙泥土,臉上也布下擦傷。
“我救你,是因為你請我喝過酒。”
楚欲站起來道:“萍水相逢,我不是你的林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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