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欲順著毛哄了一句,沒待蕭白舒繼續發火,就收斂起神色,問:“顧子安你見過,那姑娘,你真沒印象了?”
蕭白舒聞言一時猶豫:“算起來,時間是有些倉促。”
楚欲:“嗯?”
蕭白舒:“顧子安前輩,差不多一個月之前已經過世了。”
楚欲蹙眉:“一個月?”
那時候他剛得到白雲山莊有洗髓移骨散的消息,到了承州。
蕭白舒先前沒這麽多的顧慮,畢竟他跟顧子安也只有一面之緣,前來造訪被自己接見過一次,但是跟楚欲交談一番過後,這些江湖傳言裡的人就活起來了一般,比自己為了交易武器接待,還要鮮活一些。
上一刻還說起來前人的功績,再提起來已經入土為安,感覺就完全不同。好像離自己進了一分,在原有的一個名字上加了不少東西上去。
更何況現在他們正坐在神劍宮的別院裡,言談舉止也不自主地慎重起來。
“嗯。”蕭白舒應道,“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是在你夜襲......你第一次來山莊之前幾天,神劍宮就派人來送上這個玉鐲。”
他看著靜置在桌面的鐲子,理清思緒道:“說是父親和神劍宮已逝的老宮主定過親事,這件事我有印象,是在我面前提過,不過馬上被我回絕了,後來也沒有再拿出來過。神劍宮後來再來人,父親已經出門遊歷了,他們是帶著紅娘來的,將這個信物交給我,說顧家的大小姐想要見我......”
說著他突然神色清明:“就是白日裡見過的那位小姐,那會兒也是紅衣裳,她親自跟紅娘還有神劍宮幾名下人一起入白雲山莊,因為我執意不肯收下,所以這位小姐說......”
......
“家父已經離世,這是生前定下來的親事,死者為大,長者為尊,蕭莊主就算對我無意,也請將這份心意收下來。”
“我同蕭莊主連相處也沒有過,何不看在家父的面子上,給我一個機會。”
一個姑娘,親自帶著紅娘上門,已經是膽大又灑脫,將女兒家的面子放下,也放下了神劍宮大小姐的身段。
帶著已逝的父親生前想要定下的親事,來再次造訪白雲山莊,還說出來這樣姿態放低,讓他無法再推脫的話,蕭白舒只能先收下下來。
這玉鐲還是那姑娘親手一定要交到他的手裡,不過後來他就立馬將白雲山莊名下的幾個酒樓生意都劃給了她,雖然神劍宮瓷器一般,但也有收購往來的交易,酒樓裡的器具用品,來源價錢也不低,權當是補償和回絕了。
只是這個玉鐲,他都忘了一直放在身上,要不是幾天之後被楚欲從衣裳裡翻出來,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雖然他對這姑娘沒有那番情意,但是神劍宮老宮主離世,他還用白雲山莊的身份送去了撫慰的心意,在帳目上面明明白白地記著一筆,這跟這位大小姐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自己怎麽會一點也沒想起來?
要不是楚欲今日從顧子安的身份上入手,他的記憶裡,就像是缺失了一塊,把大小姐這件事情移了出去。
“說你要是不跟她結親,就對不起她死去的父親,是嗎?”楚欲看他深思的模樣問出來。
“結親?”
蕭白舒看看他,立刻否認,“不是。......不過意思也差不多,我收了她的鐲子,然後分給她幾個酒樓的生意,也算是兩清了。”
幸好的是父親已經出行遠遊了,不然也不會同意他這樣的做法,他還是能看出來,父親同顧子安之間,是有些交情在的。
“你有沒有什麽異常?”楚欲忽然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蕭白舒剛好在疑惑間,直言:“不知道算不算,畢竟我對這位小姐本身印象也不深。非要說的話,我隻記得神劍宮老宮主辭世一事,卻記不得這消息是她為了定親來帶給我的。”
他對上楚欲的目光,猶豫道:“這算嗎?”
楚欲有些微地出神,對自己直面上那個紅衣大小姐的經過,也一樣地算不清楚,他也不知道中間那一個時辰,他是怎麽在原地就失去了時間流逝的感覺,只是轉眼間,就過了一個時辰。
這中間他有沒有說什麽,泄露過什麽秘密,他都一概不知道。
“算!”楚欲斷定下來。
說完他起身把窗戶打開,遮月的烏雲已經散開,院子裡的植株和池水在月光下靜謐非常。
楚欲下意識回頭,看向站起來,立在桌邊的蕭白舒。
憑他的功力,尚且有一時失誤,不能抵擋的力量,那蕭白舒,還是那個蕭莊主嗎?
被抹掉了一點看似無關緊要的記憶,並不是什麽大事,但僅僅只有這一點記憶嗎?還是說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他在這個節點上,發現了異常,也親手拿走了這個玉鐲,一定打亂了誰的計劃。
是誰想要蕭白舒做點什麽,還是想讓那姑娘留在蕭白舒身邊......如果是這麽大的代價,那於蕭莊主,還是於白雲山莊,都更加危險。
兩人隔著幾步之遙對視,桌面上的玉鐲被燭光印上溫潤的光澤。
蕭白舒面色平靜,楚欲也沒有開口。
明明這次的事是跟白雲莊主密不可分,楚欲卻隱隱約約覺得自己也踏進了這團迷局。
再也不是置身事外的局外人,而是,一樣被人算計的棋子。
“怎麽辦,好像有人要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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