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欲背著窗外的月光,面上是暖色昏暗的燭火光暈,他笑了笑:“我要不要幫你,蕭莊主?”
第38章 共枕「修」
蕭白舒除了生過一場大病, 一門心思地放在跟母親學管帳持家打算盤上面,未出過世, 可心性純良堅毅, 堅信邪不勝正,這一路上的凶險奔波也從沒生出過畏懼之心。
倒是楚欲三番兩次的話讓他起了疑心。
人人都知道白雲山莊裡藏著洗髓易骨散,這東西能讓人起死回生,甚至據說還能長生不老, 為了這個來殺他, 想方設法, 都情有可原, 這還達不到“害他”的程度,他也並不擔心寶物會離手。
“我不過就是個管帳的, 還有什麽能讓人算計謀害的?”蕭白舒問。
楚欲剛開口想說什麽, 突然將食指豎在唇上:“噓——!”
蕭白舒雖是不解,還是一瞬間跟著屏住了呼吸。
“你聽。”楚欲悄聲。
蕭白舒蹙眉,認真凝神感受了片刻,什麽也沒有,抬起頭倒是看到楚欲正憋著笑。
還沒等他發作楚欲就走過來,再離近將他一把抱起來,蕭白舒還沒開始掙扎, 就看見楚欲隻面向前方,壓根沒看向他。
這一回, 他聽清楚了。
但不是別的什麽,而是楚欲這樣抱著他一個身形並不纖瘦的男子,居然從靠近他, 再到抱起來把他放在窗台上,別說腳步聲和衣物摩擦的動靜沒有, 他甚至都看到了楚欲額前的碎發也沒有幾縷飄動起來。
是連風也靜止似的。
“別走神,仔細聽。”楚欲輕點他的鼻尖。
蕭白舒還沒從這種讓人頭皮發麻的深厚功力裡回過神來,聽著話下意識轉移注意力。
......
“嗷.......喵嗷!!!!”
“喵嗷——!!”
是貓叫,音量非常的小,小到楚欲在面前動動手臂的布料摩擦聲就能掩蓋。
但是格外淒厲,粗啞破裂,似乎嚎叫已經劃破了喉管。
不過兩三聲就消失了。嘎然而止。
他一臉驚異地看向楚欲,後者剛一湊近他,蕭白舒立刻會意,配合地把耳朵貼過去。
“怎麽樣?”楚欲問。
“這,好奇怪。”蕭白舒如實道。
楚欲點點頭:“是啊。是不是比起我叫的差得遠了,太慘了。我知道蕭莊主還是喜歡聽我叫的。”
蕭白舒一頭霧水。
“喵......”
只聽楚欲說完就學著之前在假山後那樣,極小地發出一聲幼貓氣聲。
蕭白舒目色一凝,捏拳頭揍他的心都有了。
“我懷疑他們在養蠱。”楚欲看看拳頭,立馬補救道。
蕭白舒生疑:“養蠱?神劍宮?”
楚欲抱臂撐著下顎,思慮道:“說養蠱不準確,養人也不一定。但用貓血飼養的,一般都有點邪門。”
蕭白舒這時也想起來:“那貓,方才的院子裡下人提過,看來是真有。他們說顧姑娘喜歡養貓,會不會就是為了取血養蠱?”
楚欲難得遲疑:“倒也不能斷定是她親手所為,但逃不開乾系。是好是壞也不能一概而論,貓血在南疆確實是陰氣極重的東西。以血為蠱,可以害人,用來做藥引,也可以救人,別說貓血,用上人血醫病也是有過先例。”
蕭白舒想了想:“山莊裡那位小姐我雖然見過,但相見兩次連名字也想不起來,方才我仔細回憶,也隻想起父親曾經提過,她應該是顧子安旁支的女兒,過繼給了他。”
楚欲看出他的困惑,問道:“她讓你不舒服?”
“直覺罷了。”蕭白舒從窗框上跳下來,“總覺得她身上......”
找不到合適的措辭,他換言道:“可能是我多慮了,我感覺她跟我們不一樣。”
“哦?”楚欲問他,“哪裡不一樣?”
“說不出來,我明明見過她,還收了她的鐲子,按道理講,我不會対她毫無印象,更何況,我打過交道的女子本就不多······”說到這兒,他不知怎麽就低下聲去,看了眼楚欲如常的神色,才接著開口,“但我卻一點兒也不記得她。很奇怪的感覺,我的記性應當不止於此......或者說,整個神劍宮都讓我有些不自在。”
“別怕。”
楚欲重新把窗戶關死,反鎖上,然後攬著他的脖子往裡屋走,十分熱心道:“我陪你睡。”
他將桌子上的玉鐲拿起來,放在燭台上一燒。
通透的翠色裡面漸漸有幾縷煙霧般的東西緩緩流動,就立刻放下來。
蕭白舒盯著那玉鐲道:“血玉。”
“不是。你再看。”楚欲話音落下,涼透的玉鐲又恢復了通透的翠綠。
蕭白舒突然想起來方才那隻慘叫的貓:“是蠱蟲,藏起來了?”
“難說。”楚欲拿出帕子將它包起來,揚手一甩就穩穩當當地落在房梁上。
“但肯定跟你有關系。”他肯定道。
·
這夜,蕭白舒總不自覺地看向房梁。
兩個大男人躺在一張足夠寬大的床榻上,完全不擠,楚欲雖然說了□□的輕浮話,但實際上做足了君子風度。一張被褥裡也跟他楚河漢界分得清楚,褻衣的衣擺邊角未曾挨上他。
蕭白舒原本做好了十足的心理準備,也暫時拋開芥蒂,不介意跟他同榻而眠,讓步到他易容林楨那時的親疏也未嘗不可,可楚欲待他反而有了距離一般,讓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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