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怎麽能有這麽不講道理的事情。
而且失去意識的那一夜, 究竟發生了什麽也是他心裡大大結。
他甚至花了高價請聽風追雨來查,當晚清風間裡有什麽動靜。
調查自己的這種事, 雖然無人知曉,也足夠丟人。
楚欲這檔子人,對誰都可以撩撥, 放浪不自持,根本不知道什麽叫做嚴於律己, 禮義廉恥。
他應該當作被狗咬了一口,可至今他還時常想起來自己被楚欲打破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尤其是楚欲現下跟他同行,實在不能當作看不見。
“蕭莊主再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可就要親你了。”
楚欲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坐到了他的身邊,還伸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
“拿開。”
蕭白舒心上本就不自在,這時轉過臉去拿自己的烤上的外衣。
楚欲習以為常他這脾氣,眼下也沒什麽要爭個口舌的意思,只是先他一步伸手摸了摸衣襟處。
“還得一會兒,冷的話蕭莊主就委屈一下,先穿穿我的衣裳,烤幹了我再叫你。”
蕭白舒伸出去的手又收回來,慢慢攥起拳頭,又松開來。
“你堂堂一個男兒身,跟女子比什麽。”
靜坐了會兒,他突然出言。
楚欲知道他這才指的是方才未完的話,往後一倒靠在粗大樹乾上,手裡的木棍很長,垂在火堆旁邊。
蕭白舒看他這姿態,還當有什麽要緊話要講了,視線也忍不住盯著他。
楚欲側首突然朝他揚揚下顎,“可不是我要比的,蕭莊主不是也因為我走神了嗎?”
“這是不是說明,以你白雲莊主飽覽各類名家寶器的品味來看,我確實值得你春風一度。”
他這話說的跟蕭白舒做生意樣的,一點兒沒有自覺。
還有些誠懇意味,要不是知道他指的是什麽事,蕭白舒都以為接下來該是立字據給銀兩的時候了。
果然跟楚欲根本就不存在平和相處,沒兩句就能讓人不悅。
“你倒是會給自己抬價。”蕭白舒道。
楚欲發笑,語調隨意,“我是不是抬價,蕭莊主自己心裡知道就好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蕭白舒那種被看穿的感覺又來了。
大抵是心裡真覺得這人不開口說話,不討人嫌的時候,光憑外表,不得不承認確實是出類拔萃。
要像傳聞那樣,做個絕世之姿.......
他懷疑是自己看過的女人太少了,好看的人也太少了,居然會認為,楚欲的這張皮相,舉止間骨子裡的瀟灑意,雖然不知道是從何而來,但也不是擔不起。
可又不願認下來,讓他佔了口頭便宜,索性不予理會,自己守在火堆旁邊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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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襲來,頭頂繁星密布。
一半的山崖和茂盛樹枝將夜幕遮擋的只剩下不規則的一方能見,叢林裡的昆蟲叫聲顯得更靜謐。
楚欲腦袋靠在樹乾上,目光望那湛藍夜幕,直到山洞裡的休息的人發出平穩的呼吸聲,才站起身。
把蕭白舒放在火堆上,烤的快乾的外衣翻個面,拿在手裡一點點的照著潮氣地方烘乾。
也借了火光把這件外衣上所繡的精致暗紋裡外都看了一遍。
像白雲山莊這樣的商道地位,所有的被褥衣料,用的都是最好的料子。
有自己的紡織鋪子,自己養出來的繡紡,至少也會給自己山莊裡公子莊主量身製作,選上偏好的圖案之類的,類似於達官貴人們喜好的圖騰。
楚欲將蕭白舒的外衣上下都分辨了一遍,除了普通的竹枝竹葉,和換了針法點綴的走線之外,就連白雲山莊裡象征性的雲紋也沒有。
這太不合常理,還是說因為出門在外,才刻意穿這樣普通的紋樣。
身後有窸窣聲傳來,蕭白舒因為夜間的寒意不自覺地蜷縮起身體。
南方的晚上,涼意沁骨,讓人困意更甚,又睡不安慰。
他掀開眼瞼,正看見楚欲背對著他坐在火堆前,手裡在搗鼓著什麽。
蕭白舒眉目皺起,經過白天那些蛇的動靜,以為楚欲又是發現了什麽才沒睡,開口音色有困倦地沙啞。
“怎麽了?”
“你醒了?”楚欲轉頭看他。
“嗯。”
蕭白舒這時才看見他手裡拿著的是自己的外衣,這會兒剛好受了涼,直接撐身坐起來,打算拿回來。
楚欲站起來,將手中翻遍了的外衣抖了抖,走近遞給他。
“已經乾透了,先穿上吧。”
蕭白舒抬頭看著那衣裳,愣了會兒,既猶豫又詫異。
“你大晚上不睡覺,就是烤衣裳去了?”
楚欲眉梢微挑,正想說當然不是,結果少見地看到蕭白舒還算是溫馴的一面。
也有可能是完全還沒睡醒,但到嘴邊的一句話生生拐了個彎。
“當然不止是為了這個。”
蕭白舒沒有內力暖身,又奔波了一天,著實有些累,現在也還未完全的清醒過來,銳利眼神此刻也變得遲鈍起來。
本就是皎皎明月的端正樣貌,現在看上去雖然少了些凌厲和莊嚴,但實在是單純無害極了。
楚欲心頭念起,對著那張有些迷糊的臉,站在蕭白舒的面前慢條斯理解開腰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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