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張洲幾乎被這話驚道:“這是什麽意思?你跟莊主,你們?”
蕭白舒在人前肯定不屑接這種話,沒發火就是好的。
“我們清白的很。”好在楚欲也先行澄清。
他回過身搭上張洲的肩,兩人走在一旁埋頭合計。
“莊主晚上睡不好,你別聽他翻個身,都以為是有人來偷襲,弄得人心惶惶。”楚欲道。
“你怎麽知道?”張洲詫異,小聲問,“你晚上都盯著看?”
暗衛自然也是要休息的,不過是休息的時候也很警惕罷了。
好的暗衛,只需風出草動,就能馬上睜開眼,全力以待。
林楨他來白雲山莊為蕭白舒做護衛時就知道,是個護主和殺招都不錯的,難得的暗衛。
但再忠心耿耿的人,也需要合上眼調息,更何況林楨連個換班的人沒有。
他自己雖然一路都是騎著馬,偶爾有些雙腿勞累,晚上好歹能值一會兒夜,就能誰在床榻上,林楨卻是連晚上都不得安睡。
“這幾日夜裡確實沒怎麽睡。”
楚欲接著就輕松打斷了他的佩服之情,“白天在馬車裡睡多了。”
·
楚欲帶著人回了張洲的房間。
瘦弱的姑娘帶來的那男子,比他的身量還要壯實,楚欲輕巧將人扛起來放在床塌上。
“多謝俠士。”不柔不軟的清麗嗓音在他身後道。
“換個叫法。”楚欲揉了揉耳朵,“別人就算了,你這樣叫,我怕是今晚想著這話都睡不著了。”
話語輕佻,那姑娘也不計較,反而還做真了,朝他點點頭。
楚欲坐在桌前,把茶杯倒過來,在指尖下滾著玩。
那姑娘在床榻前,也不顧及他在一旁看著,直接從懷裡掏出來針卷。
看上去只有柔薄的一層鹿皮,她拿拇指熟練一撥,“嘩——”地一下全部展開。
足足三尺長的針卷打開,平鋪在床塌上,內側整整齊齊密布了長短大小不一的銀針,兩側還埋藏了不少不知材質的細線。
她把男子的上衣脫下來,手指碾動銀針,毫不猶豫的一根根從胸膛穴位開始刺入。
“我看你方才有所避諱。”楚欲拿不大的聲音道。
姑娘似有所感,看了眼另一間房一牆之隔的地方。
“是。”她道。
楚欲目光從茶杯移向了姑娘的娟秀的側臉上,隨意出言:“因為白雲山莊。”
房間裡一時靜得很,再無人應話。
直到姑娘將針全部施完,拿指尖引著氣血走向,在男子的身上反覆試探,壓下內裡躁動的筋脈。
足足忙活了一個時辰才算完。
得空想起那人,應該睡著了,結果裝過頭直接就撞進一雙透徹的眸子裡。
楚欲是看著她忙活完畢抬起頭,才笑了笑:“氣走人迎。你是想讓他生,還是想讓他死?”
悠閑的口吻說的話半分不含糊,甚至一句就直逼向她的命脈。
方才在另一間房裡,當著另外兩人的面,他還一口否認自己懂醫術,轉眼就看出來這種不在中原間流傳的手法。
那些挾持她的人,是想要利用她,但是卻不知道她這些術式從何而來,又是怎麽用的。
面前這個男子卻是連內門所傳都一眼看出來。
不止是在中原,就是在南疆,教派凌亂眾多,再小的門派也有自己的立根之本,互不相同,十分隱秘。
這等術式除了她們師徒內門一脈相傳,並不會流傳出去。
紫衣姑娘收針的手指微微一頓,接著一根一根將針妥善收回針卷中。
她所在的教派,早就走的走,散的散,還死了兩個。
本就只有六人,現在剩下的,還能有在江湖上消息的,隻她一人了。
更何況......
“藥門傳女不傳男,你從哪裡學會的這些?”姑娘突然語氣凌厲質問,目色也沉著起來。
提起這個,連身板都挺直了一些,小巧的個子,臉色還蒼白著。
“我不會。”楚欲倒了一杯茶水端起來,坐在原地不動遞給她。
那姑娘方才初見時,因驚嚇過度流露出的脆弱,此時都已煙消雲散。
她上前來接過來杯子,才發現茶水是可以暖手的熱度,這茶才剛剛倒進去而已。
再去看楚欲,面前的人實在是太過年輕,她也是半個江湖人,想不出還有誰能年紀輕輕的有這樣純粹的內力。
“我只是略懂一點皮毛。”
楚欲安撫道:“你是藥門的弟子,看你的手臂上留下來的疤,應該還是親傳,那這世上只有你一人。別擔心,我懂得不多。”
“你是誰?”那姑娘低下聲發問。
楚欲不答,隻問她之前那話:“你夜半逃到此處,是因為白雲山莊嗎?”
紫衣姑娘定定地與他對視,但也只能看到楚欲坦蕩的目光。
最後不得已敗下陣來,她們藥門,現在只剩下她一個,振興門派還是找到師父,她都做不到。
江湖上飄蕩這麽久,聲名在外,也沒有一個同門來尋她,真真就剩下她一個了。
自己也幾乎是苟延殘喘,不過會一點藥門術式來救人,在外有個名頭罷了,還有什麽好追究別人的。
她想了想,終於應道:“有所牽連。……不全是。”
“好。”楚欲沒再追問。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