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的話,沒有騙你。”蕭白舒定定道。
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句,又把話轉回去。
楚欲有點意外,也做真得仔細想了想。
“你有沒有騙我,我不知道,不過,”他帶著笑意,眼裡卻冷靜得很,“蕭莊主,你跟我不過相識這麽一程而已,但你對意難平——謝吟風,可是牽掛了足足兩年。你這樣不過見了一面,就如此長情在意的人,當真少見。”
他揚起下顎朝屋內示意:“你在這跟我談情說愛,你的書案下面還放著你小心仔細著的那塊墨玉,隨身攜帶了快兩年,都磨損了。”
上前半步,楚欲幾近快貼上蕭白舒的臉,錯首在他耳畔輕聲:“所以你憑什麽說你喜歡我呢,就憑你在我這消遣寂寞?”
·
晨曦。
昨夜直到楚欲走開,蕭白舒也沒能說出來一句話。
他總是能這麽精確地找到讓自己回答不了的話。
回程的馬車上,楚欲問他是不是在以身相許,當然不是。
但是跟自己屢次被楚欲救了性命,還因此讓自己都受了傷,一個高手,傷到隨時護體的內力都無法維持,在昏迷中調息。如果自己不在身邊,楚欲就在荒郊野外這樣傷了,會怎麽樣,他不敢想。
自從發現自己對楚欲抱了那份心思,蕭白舒這麽多年頭一回感覺自己一直以來值得驕傲的堅韌都沒了,他怕了,患得患失,什麽都不敢想。
昨天晚上楚欲最後問他,憑什麽?
他也給不出個答案。
洗髓易骨散,他給不出來。這一路上,次次都是楚欲在他身側護他安危,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自己都想不出來除了藥方這個目的,還能給他什麽。
消遣寂寞。
對那塊墨玉牌子心心念念。
沒忘記兩年前燕青山下那個人。
也都是真的,他一句也反駁不了。
那時候是留戀那一點江湖意氣,有個信物,就能讓他時常想起來那是的場面,那陣跳下山崖的勁風,這就是那個謝吟風帶給他的。
這跟對楚欲的感情完全不同,但他也還沒為楚欲做過什麽,就這個牽掛兩年,就能打的他啞口無言。
“莊主,大公子舊疾犯了,要您速去勤逸院。”柳枝在門外福身。
“什麽時候的事?”蕭白舒立刻放下手中堆積成山的帳本。
臨走時正是年關,回來加上南下的各種巡查記錄,這些活夠他幾天幾夜也做不完。
“聽勤逸院的人說,是今日醜時。”柳枝剛說完,蕭白舒的步伐就快了些。
“怎麽現在才告訴我。”蕭白舒臉色沉下來:“山莊裡的下人都做什麽了。”
“稟莊主,是勤逸院那邊的人沒放消息出來,說是大公子怕您操勞。”
蕭白舒對外本就有一莊之主的風范,現在面色不善,連柳枝這種跟著他說三四年的小丫鬟也有些發怵。
連忙又補了一句:“那邊的丫鬟說,昨夜大公子已經服下藥了,還特意交代,您剛南下回莊,事物繁重,不要打擾您休息,但直到今日,並無好轉,反而還變本加厲,眼下老爺又沒回來,只能喚您過去先交代些事宜。”
“其他人呢?蕭瀟去哪了?”
“小姐已經在大公子那邊了,說是拿了個什麽能止疼的方子,專治緩解骨痛,正在藥房裡盯著人給大公子抓藥呢。”
踏進勤逸院院門的時候,蕭白舒暫時停下腳步,回過頭問:“楚公子呢?”
他從昨晚楚欲走了之後,再沒見過。
雖然只不過一晚上加一早上而已,這才午時剛過,就算他有危險,也相信楚欲必定會出現在他身邊。
但走近這院門的時候,他突然生出來一絲異樣。
“楚公子在大公子的房裡。”柳枝道。
蕭白舒心裡的那絲異樣頓時坐實了。
昨晚楚欲跟兄長會面,並沒有什麽不妥,也沒有什麽不對勁的,但是楚欲特意問過他,關於兄長和他武功誰能更勝一籌,這時候腦子裡突然冒出來點說不出的感覺。
他不能確定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多了,楚欲似乎對兄長格外上心,不太像高手之間想切磋的惺惺相惜,但又·······不可能再是別的什麽,總不會真想因為比試武功,拚到你死我活。
他帶著柳枝往兄長的房裡走:“怎麽好端端地犯了舊疾?”
“這個就不知道了,早上聽下人們說,昨晚大公子在院子裡練功,然後好像是突發的舊疾。”柳枝說起這些聽來的碎嘴話,自覺地就靠近些蕭白舒,壓低聲音。
“醜時,練功?”蕭白舒蹙眉。
“嗯,好像還練了好一陣子,大公子練功的時候,都不讓人進去的,所以下人們只能知道他昨夜好像格外用功。”
蕭白舒心上一沉。
——楚,欲。
第56章 兄長
蕭白舒踏進房裡的時候, 楚欲正在給陳毅把脈,看上去一片祥和。
“兄長。”蕭白舒道:“現在怎麽樣?”
“舊疾發作而已。”
陳毅在柳枝傳信的時候, 說的那樣嚴重, 結果現在到場一看,衣冠整齊,還半躺在塌上,除了面色有些蒼白, 也沒有像以往那樣痛至咬牙切齒的嘶吼。
“練武之人多少會留下些舊疾, 無需在意, 按時服藥即可。”楚欲收回手, 回頭跟蕭白舒對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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