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憑什麽管我?”沈搖光掙扎道。
可是在這幻陣之中,他和這邪祟的力量太過懸殊。“商驁”甚至沒有動用半點真氣,就將他死死壓製在床榻上,讓他動彈不得。
而他手腕上的皮膚也脆弱多了。不過掙扎了幾個來回,就被攥出了紅痕,看上去觸目驚心。
“別亂動了。”邪祟咬牙切齒。“我會傷到你。”
沈搖光也不理他,隻一門心思想要推開他。
下一刻,面前驟然暗了下去。
那妖祟一把扯下了床帳上的系帶,床帳頓時散落下來,遮住了外面的燭光。
沈搖光手腕一涼,竟是被“商驁”拿綢帶捆住了手腕。幾番纏繞下,沈搖光被雙手按在頭頂,死死地捆在了床榻上。
他沒想到會遇見這樣的事,詫異地看著“商驁”。
而“商驁”直起身,喘息著站在床邊,神色複雜中帶著沈搖光看不懂的痛苦,紅著眼,靜靜看了他片刻。
許久之後,“商驁”轉過身。
“言濟玄何在。”他看見“商驁”背過身,冷著聲音,這般吩咐道。
——
言濟玄去而複返,重新回到了他的床榻邊。而那“商驁”卻不知去向,偌大的宮殿內只剩下了言濟玄和沈搖光兩人。
沈搖光隱約能聞到一絲淡淡的草藥清香。
他皺眉看著自己手腕上的傷痕。
……怎麽會?
言濟玄坐在他床前,手中的玄銅臼中搗著藥材,遠處靜靜燃燒的爐上隱隱飄散出苦味。
見他看向自己,言濟玄笑了笑,輕聲說:“你醒了?不必擔心,您手腕上只是皮外傷,並沒有傷到筋骨。”
沈搖光撐著身體坐起來。
見他在看自己手中的藥杵,言濟玄笑道:“用這樣的法子上藥,有些不習慣吧?”
他放下藥杵,扶著沈搖光在床榻上坐定:“只因
你如今身體虛弱,真氣盡失,所以用不得仙丹靈藥,隻得在尋常草藥中加以些許靈植,以作溫養。”
沈搖光皺眉審視著他,沒有言語。
言濟玄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放下手中的藥杵,認真說道:“仙尊不必起疑,您而今的症狀,多半是失去了記憶。”
沈搖光並不相信他的話,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他沒經歷過這麽真實的幻境,也從沒有在幻境之中受過傷。
言濟玄像是能從他表情中看出什麽,接著道:“仙尊也看出來了,是麽?畢竟人在幻境之中,所使用的並不是自己的身體,一切不過假象。因此,幻境中的修士只會灰飛煙滅,卻絕不會受傷,更不可能因受傷而在身體上留下痕跡。”
沈搖光垂眼看向自己的手腕。
那裡的紅痕已經開始微微泛起青色,在他蒼白的手腕上看著有些駭人。
“仙尊而今確是在仙歷一萬兩千三百四十六年,此處正是九天山。”言濟玄說。
沈搖光沉默許久,搖了搖頭。
“三日之前,我剛收商驁入我門下。但今日,我便出現在了這裡。”
這比他前世身死穿越還要魔幻。
“上清宗陣法如何強大,仙尊知道。即便是惑人心魄的邪祟,又怎能潛入上清宗對您施法呢?”言濟玄道。
他說的沈搖光又何嘗不知。但和他無故出現在四十多年之後相比,邪祟入侵宗門似乎還更合理些。
“可是,過去的這些年發生了什麽,我又怎麽會被困這裡,修為盡失?”沈搖光問他。
這一次,言濟玄緘口不言。
“怎麽了?”沈搖光問他。
“……這些事,我不敢說。”言濟玄說。“仙尊若想知道,還是親口去問九君吧。”
九君。
他莫非真的憑空出現在了四十二年之後,成了個多說兩句話都喘不勻氣的人。
而他座下的弟子,短短幾十年,脫胎換骨,修為已遠遠凌駕於他之上,還成了凌駕修真界、且確是欺師滅祖了的“商九君”。
兩相對比,他這震驚修真界百余年的奇才,也成了不值一提的笑話。
按這樣的設定,五靈根逆襲,修為通天,大權在握,商驁才是拿著天選之子劇本的人。
那他沈搖光呢?
是將毒蛇收入懷中後終遭蛇咬的愚蠢農夫,還是心生歹念後被反殺的惡毒反派?
他思來想去,總覺得自己的境遇與前者更像。
修真界的大反派靠著虐殺、□□、囚禁他,來彰顯此人的六親不認和殘忍變態,從而引得人神共憤,正義的主角因此站出來,率眾討伐,肅清天下。
……莫非他拿的是大反派的炮灰師父的劇本。
第4章
言濟玄很快給他上好了藥,囑咐他近日不要亂碰,不要沾水之後,便起身要告退。
“九君就在前廳,我需先去向他稟報。”言濟玄說。
沈搖光靜靜點了點頭。
沉默片刻,言濟玄又叮囑道:“仙尊莫要嫌我多嘴。但仙尊如今是□□凡胎,萬事還請珍重自身。”
沈搖光看向他,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說。
言濟玄猶豫了一會,言簡意賅道:“仙尊需保重身體,方才有來日。”
沈搖光皺了皺眉,就見言濟玄眼神複雜,定定地對他點了點頭。
那表情,既像是在勸他要忍辱負重,又像是想讓他心懷希望。沈搖光與他對視片刻,最終緩緩出了口氣,說道:“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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