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卻沒想到,那五本劍譜,商驁都習了個透徹,但凡劍譜上所講的,商驁全都習得極為熟練。
一時間,就連沈搖光都覺得自己沒什麽可交給他的了。只在考校之後,將商驁一些劍法與真氣所合的劍氣不熟練、或是理解有誤的地方糾正過來,旁的便沒什麽瑕疵了。
這天午後,沈搖光坐在庭前,讓商驁在自己的面前又舞了一套劍。
庭前落葉紛紛,頎長的少年在遍地落葉的青石地上,身姿翩若驚鴻,劍鋒所到之處,乾淨利落的劍氣引得竹葉簌簌而下。
一套劍法結束,商驁微微喘著氣,負劍停在了沈搖光面前。
沈搖光毫不吝惜地點了點頭。
“很有進益。”他淡淡笑著,說道。
許是商驁剛舞完一套劍法,面上都浮起了微微的緋紅。他看向沈搖光的目光本是忐忑的,卻在沈搖光微微笑起時,嘴角也不自覺地跟著揚了起來。
向來寡言沉默的少年青澀地露出了個笑,因著不大熟練,有些笨拙,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澀然。
“師尊謬讚。”他說。
“哪裡是我謬讚。”沈搖光從不吝惜自己的誇獎。“本就是你悟性好,又仔細用功。前兩日,我才同你說的那些話,你竟全都記在了心上,今天也進步良多。這兩日是不是又偷偷練劍了?”
少年微微低了低頭,耳根微紅,像是隻被抓包了的小犬。
“才說過,你身體剛好,需要多加休養。”沈搖光說道。
分明是責備的話,他語氣卻溫和又平緩,竟不經意間又幾分寵溺的無奈。少年又抬起眼看向他,這一回,那雙眼睛裡淺淺的笑意和深深的情緒已然藏不住了。
就在這時,院外的方向發出了一道輕快的笑聲。
“喲,沈宿,我們是不是來的不巧,打擾你了?”
沈搖光一抬頭,便見外頭站著幾個人,方才出聲的,正是他多年未見的池堇年。
池堇年身邊那個笑得見牙不見眼的,正是他的侄子池魚。而在一旁抱劍不語的,正是葉寒尋。
葉寒尋旁邊,淺霜笑得銀鈴一般,說道:“當然是我們打擾了!上清宗中誰不知道呀,我師兄教徒弟時是最認真不過了。好了好了,我們也別在這兒討人嫌了,快走吧。”
說著,她便笑著作勢要轟幾個人走,院外的幾人也笑鬧成一團。
沈搖光忙站起身來。
“你們來點青峰,怎麽不遣人通報一聲?”他道。
商驁已然懂事地迎上前去,替幾人打開了門。
“不過討你杯茶吃,還需要旁人來說啊?”池堇年笑著說著,說到這兒,又頗為誇張地跟周圍幾人說,上次他與沈搖光外出遊歷時,沈搖光是怎樣惦記他那個徒弟,看到了什麽好東西,都要取了留給他徒弟。
幾人有說有笑地在院中坐了下來,不等沈搖光吩咐,商驁便泡了新的茶來,給幾人倒上了茶。
“多謝小友,不必忙了,快坐下吧。”池堇年對商驁說道。
旁側,池魚連忙給商驁讓出了自己身邊的位置,請他坐了下來。
“你看看人家,便比你明事理的多。”池堇年笑著對池魚說道。
“我怎麽不懂事啦!”池魚反駁道。
“你成日裡修煉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還怪我說你?”池堇年說。“還成天說要做沈宿這樣的人呢,你也好意思。你看他這徒弟,五靈根的天資,而今已經修煉到築基期了!”
聽見他這話,池魚的眼睛都亮了,抓著商驁便去問他有什麽秘訣。
沈搖光在旁邊提醒道:“池魚,他素來話少,你們別逗他。”
聽見這話,池堇年和淺霜又笑了起來,連連說他護短。
沈搖光也不反駁,隻淡淡地笑。
這幾個人,除了葉寒尋之外,都是愛笑愛鬧的熱鬧性子。他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與他們能成好友,但聽著他們熱熱鬧鬧你來我往的,便是沈搖光也覺得周遭多了幾分煙火氣,倒不是壞事。
想到這兒,他又看向了一直一言不發的葉寒尋。
卻只見葉寒尋單手端著茶杯,任憑茶盞中熱氣嫋嫋升起,卻許久不引,隻用冷淡又銳利的眼神,一瞬不瞬地打量著商驁。
而他對面坐著的商驁,卻好似渾然不覺,隻乖巧地垂著眼,一言不發。
“寒尋?”沈搖光不解,喚了葉寒尋一聲。
聽見他的聲音,葉寒尋淡淡收回了目光,看了沈搖光一眼,低頭飲了口茶。
“無事。”他說。
可是在垂眸飲茶時,葉寒尋的目光,還是淡淡從商驁的面上掃過。
前些日子外出降妖又化險為夷,和上次在道修試煉中的情況頗為類似。
想起商驁方才那套行雲流水的劍法,懷疑的種子緩緩在葉寒尋心中發了芽。
這小子,當真只是勤奮且運氣好嗎?
第96章
臨近盛典開啟的前兩日, 上清宗中發生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起因是上清宗與白雲觀的弟子之間發生了不小的爭執,但是各宗門弟子齊聚在上清宗中,偶有摩擦也是尋常的。當時各宗門對他們各打五十大板, 訓誡之後,便算將此事解決了。
可不出兩日,兩邊的弟子竟聚眾鬥毆了,甚至有兩個白雲觀的弟子因此受了不輕的傷。
這件事直鬧到了各宗門高層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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