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逢秋表示不屑:老子自己都沒肉吃,你吃個仙人板板!
來書院修習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偉大宏願,譬如拯救世界,維護和平,或者是讓華胥幾人十分不屑的飛升問道,唐潛遠卻不然,這位算命小哥,是扎扎實實被自家爹娘逼來的!他自小不愛修仙,卻對卜算一途情有獨鍾,偏偏他家是實實在在的仙門世家,這代就他這麽一個獨子,他就算不務正業,也得有點真本事,好繼承家業吧!是以他爹娘仔細籌謀之後,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趁他熟睡,綁架了他那一書房的星術典籍、羅盤龜殼小心肝,並揚言他要是沒學出個門道來,就一把火將那些東西燒個乾淨,從此再也不允許他涉獵此道!
唐潛遠趕鴨子上架,差點被書院拒之門外,就連最後的試煉,也是靠著隊友躺贏,但他的心無論如何也不在修仙上,入門的第一天,就想著如何抱條粗金粗金的未來大腿。
謝逢秋和華胥,並列首選。
“秋哥,我適才算過了,你這房間風水極佳,但根據你的命格,不太利人際交往,我建議你在東南角放置一些花草……”
“沒錢。”
謝逢秋“哐”地把門關上。
華胥鋪好了被褥,沒什麽情緒地看著他。
“……原來有人比我還能叭叭。”謝逢秋沉默片刻,忍不住喟歎。
華胥道:“你對自己還挺有自知之明。”
他說完就撇過臉去,懶得看他,謝逢秋便樂了,長腿一邁,三兩步走到他面前,正要在他收拾好的柔軟床褥上坐下,華胥如臨大敵地扭過頭來,“你幹嘛!”
他難得如此疾言厲色,謝逢秋無辜地眨了眨眼,“坐啊,怎麽了?”
華胥朝他豎起手掌,而後又垂下來,相當堅定地擺了擺——滾。
謝逢秋:“我今天沒招惹你吧……”
華胥定定地看著他,控訴:“你昨天晚上,沒有洗澡。”
謝逢秋噎了一下,站直身子,盯著他誓死不從的側臉,忽然惡膽向邊生。
華胥一個沒注意的功夫,隻覺得身側忽然陷下去一塊,他回頭一看,謝逢秋快樂地躺在他的臥榻之上,見他視線轉過來,還變本加厲地滾了兩圈。
這一切如兔起鶻落,華胥完全沒來得及阻止。
“對不起啊,我這人有點兒叛逆,別人越不讓我幹嘛,我就越想幹嘛,”謝逢秋滾了兩圈,確定被褥上的每一處都沾染上他的氣息,撐著側臉支起身子,挑釁似的說道:“要不然,你睡我的鋪蓋?”
那一刻,華胥的世界崩塌了,他靜靜說道:“你抱過。”
“那就沒辦法了,就算現洗的話今晚也沒覺睡呢?要不然哥哥你今晚繼續打坐?”
“……”
世間怎會有這麽畜生的人?
華胥最後還是沒有打坐,就他現在的狀態而言,打坐不僅不能增長修為,反而會令他身心俱疲,他在睡前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才視死如歸地拉開了謝逢秋躺過的那張鋪蓋卷。
他沒跟謝逢秋換褥子,即使那張按理來說乾淨一些,他只是想著,謝逢秋說的話也不是全無道理,他確實不能保留太多以前的嬌氣習慣,行軍打字的時候不會總有這麽好的條件,他必須要適當地親近樸素人民的生活,與民同樂,這樣才能當百姓的好將軍。
……只是這第一步,未免太過殘忍了些。
華胥兩隻手指夾著那被子的一角,久久下不了手。
謝逢秋今晚又沒有洗澡,這個邋遢的男人舒服地窩在被子裡,站著說話不腰疼,“不要一直猶豫,眼一閉咬咬牙就過去了……”
華胥恨聲道:“閉嘴。”
謝逢秋乖乖閉嘴了。
這一夜,是華胥家少將軍的不眠之夜,他躺在略帶異味厚實被褥裡,毫無焦距地盯著虛空,久久不能入眠。
寢房是一片攢在一塊兒的花團錦簇的院落,佔了書院整整兩個山頭,彼此之間錯落有致相隔甚開,從最南邊的院子到最北邊的院子,大概是一個異地的距離,為防書院的大呂不夠鏗鏘有力,導師們貼心地在每間寢房門口的屋簷下,掛了一個刻滿符文的紅線銅鈴。
時間一到,鈴聲聲聲入耳,直擊心靈。
謝逢秋費勁地爬起來時,華胥已經穿好衣裳,準備出門了。
他困倦地打了個哈欠,嘀咕道:“老子在家裡都沒這麽遭罪過……”
戒律堂的首席長老,親自拿著個銅吼在外頭叫喚,冷漠無情的聲音傳遍了整座大山,“所有學子請聽好,所有學子請聽好,一炷香內收拾好自己去知之殿前集合,超時遲到的,無論男女,後果自負,我再說一遍,一炷香內到知之殿前集合,超時遲到,後果自負……”
要說這首席長老,也是個神人,書院談資十分,她一人獨佔八分,單看容貌,年歲不大,兩彎皺的死緊柳葉眉,一雙從來不笑無情目,往那兒一站,能嚇倒一排小朋友,白瞎了一張冷豔含春的臉,畢業不過四年,從書院的掛名女修扶搖直上,牢牢坐穩了戒律堂首席長老的位置,究其原因,跟她鐵面無私的性格和那顆鋼鐵鑄成的心有很大關系。
書院戒律堂,專管學子犯戒鬧事,這位長老就是規矩的代名詞,有傳聞言,書院的三百五十二條規訓,她不僅能背,還能倒背。
由此可見,這是個多麽可怕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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